同理心:重建醫患信任關系的倫理實踐途徑

劉漢龍，劉惠軍

(天津醫科大學醫學人文學院，天津 300070)

同理心:重建醫患信任關系的倫理實踐途徑

劉漢龍，劉惠軍*

(天津醫科大學醫學人文學院，天津 300070)

醫生應用同理心可以滿足病人的個體化需求、提高患者的治療依從性和就醫滿意度，降低患者的醫療費用。醫生同理心缺失的表現為: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方式、“我都知道”的心理源于自我膨脹和過于自信、過度依賴技術和藥物在診療中的作用。醫生同理心水平可以通過團體輔導和日常生活工作中訓練來提高;訓練同理心的具體操作方法:設身處地、傾聽、準確表達。

同理心;醫患關系;醫護人員;倫理實踐途徑

心理學的“同理心”概念帶給我們一種新的啟示:同理心是人類的本真，它潛存于每一個人的心中。只要掌握了表達同理心的技能，就可以將人類本真的善展現給等待關懷的人。同理心可行、可學，它為我們展示了一條通往和諧醫患關系的最現實、最便捷的倫理實踐途徑。

世界上許多國家已將同理心納入對醫務人員的考核標準。醫務人員是否具有良好的同理心關系到能否與患者良好溝通并正確了解患者的感受，關系到是否能夠作出利于患者的正確診斷。這也符合我們當代倫理學的要求。

1 同理心概念

1.1 同理心的含義

美國著名的人本主義心理學家卡爾·羅杰斯［1］最早運用這一概念來討論心理咨詢師與來訪者的關系，如今同理心概念已擴展到醫患關系及普通的人群之中。目前，卡爾·羅杰斯對同理心的定義為人們所普遍接受:同理心就是指在人際交往過程中，能夠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和處理問題，能夠體會他人的情緒和想法、理解他人的立場和感受。對于醫務人員而言，就是能夠設身處地從患者的角度去理解和體諒他們的處境，關懷患者的身心痛苦。

1.2 同理心與同情心的區別

根據杰斐遜醫學院醫學教育與健康護理中心的Jon Velosk博士的研究，同理心與同情心這兩個概念反映出人類不同的心理活動。［2］這兩種不同的心理活動，有不同的衡量標準，同時對于臨床醫生的治療方案、藥物使用以及治療結果都有不同的影響。

同理心與同情心都包含認知因素與情感因素，但是可以明確:在同理心與同情心這兩個概念中，認知因素與情感因素占的比重是不同的。［3］

同理心比同情心包含有更多的認知因素，而同情心比同理心包含有更多的情感因素，共情是同理心與同情心的重疊部分，認知與情感因素所占比重基本相同。同時，研究表明同理心的基本動機是利他，同情心的基本動機是利己。利他動機最終所要達到的目標是幫助他人減少痛苦而不期待任何獎勵，而利己動機最終是要減輕自己的壓力或者避免不利的感受或者得到獎勵。

在臨床實踐中，同情心與醫生治療的關系像一個倒置的“U”字曲線，［4］雖然醫生對病人一定程度的同情能夠提高醫療效果，但是達到一個特定水平之后，同情心將干擾醫生作出客觀的治療。同理心與醫生治療的關系被認為是呈線性的，醫生具有越高的同理心，將越有利于治療結果。因此，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在臨床實踐中同情心必須被控制在一個特定的水平之內，超出這個范圍，將不利于治療結果，而同理心并不需要被限制。

2 同理心在醫學臨床中的作用

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實驗直接證明同理心與治療結果之間的關系，但是大量研究表明，醫生的同理心能夠影響醫患關系、患者滿意度以及患者依從性等與治療結果密切相關的因素，并且是這些因素中的最核心內容。

2.1 同理心有助于醫生開展以病人為中心的醫療，滿足病人的個體化需求

具有同理心的醫務人員能夠站在患者的角度看待病情，能夠意識到病人的個體化需求;具有同理心的醫務人員對病人的想法具有敏感性，能夠更好地理解病人;具有同理心的醫務人員能夠及時對病人的需要作出反應，從而能夠為病人制定個體化的治療方案。而且醫務人員通過與患者的溝通，會深切感受到自己對患者的幫助，從而體現自己的專業乃至人生價值。

更為重要的是，醫務人員也越來越認識到他們在治療過程中不能僅僅以治療好病人肉體上的疾病為目標，而不顧病人因遭受疾病折磨而造成其心理上的巨大傷害。醫務人員需要在治療過程中對病人的心理更為關注，通過傾聽、詢問和解答來撫平病人心靈的創傷。如果醫務人員能夠將同理心理念充分應用于臨床實踐之中，會極大地推動以患者為中心的醫療服務，使緊張的醫患關系得到改善。

2.2 醫生的同理心能夠影響醫患關系，提高患者的治療依從性和就醫滿意度

患者的治療依從性和就醫滿意度是被認為最能反映治療結果的指標。實驗證明:同理心水平高的醫生與患者的關系往往好于其他醫生，患者依從性和滿意度也較高，同理心與這些因素呈正相關。并且醫生同理心水平對患者依從性和滿意度的影響遠遠高于醫生的知識水平的影響。

通過精神分析法，可以得出這樣的結果:對于一名患有絕癥的病人，當醫生經常近距離的接觸或者高興地與病人交談，病人對這名醫生表現出更高的依從性和滿意度。［5］出現這種結果的原因在于醫生有較高的同理心水平，能幫助病人把健康問題表現得更加清晰，從而作出準確的診斷，為病人制定恰當的治療方案，最終取得較好的療效。

2.3 提高醫生的同理心水平能夠降低患者的診療費用

在利益傾向嚴重的醫療環境里，相同療效的藥品，有的醫生會傾向于給病人用高價、有回扣的藥，甚至加大劑量開藥，加大了患者的經濟負擔，給患者的心靈及其家庭造成了沉重的壓力和經濟負擔。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主要是巨額利益誘惑導致了同理心的喪失，醫生并沒有切身感受到患者為治病所花費高額醫療費的痛苦與無奈。因此，提高醫生同理心水平對于減輕患者經濟負擔，解決我國“看病貴”問題具有重要的作用。

3 醫生同理心缺失的表現

3.1 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方式

過分以自我為中心的醫生，不考慮患者的意見和感受，把個人的觀點、治療方案等擺在不適當的位置。如當病人在醫生下醫囑時詢問藥物的作用，是否需要如此長的療程時，有的醫生往往會不耐煩或拒絕回答。

3.2 “我都知道”的心理源于過于自信

有“我都知道”這種心態的醫生一般都過于自信，認為自己的經驗豐富，沒有興趣跟病人或同事進行討論和溝通，不愿傾聽別人的想法、感受和建議。醫生對于病人、病人家屬以及同事聲音的漠視，導致了只關注“病”而不關注“人”，最終可能出現誤診，甚至釀成醫療事故。

3.3 過度依賴技術和藥物在診療中的作用

醫生的同理心水平比醫生的知識水平更能影響患者的滿意度。現在的醫療活動，醫生更多地相信生物技術的檢測結果和藥物的治療效果，而忽略了對患者的人文關懷，也忽略了人的亞健康狀態是不能夠通過物理、化學的方法檢測出來的。有些醫生認為，患者癥狀的消失就是疾病痊愈的表現，而對患者未表現出來的心理方面的痛苦不加關懷，這些都是醫生同理心缺失的突出表現。

4 提高同理心的方法

4.1 提高醫生同理心水平的方法

4.1.1 同理心的團體輔導。

同理心團體輔導的內容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①同理心技巧方面:包括同理心傾聽、澄清、情感、回應、釋義、準確表達和理解等;②個人自我成長方面:包括自我覺察、敏感性訓練等。同理心團體輔導一般通過以下幾個步驟進行:第一，要真正承認并重新了解患者的過去及所受到的創傷;第二，要盡量幫助患者，不能有高人一等的思想;第三，要慢慢練習、發展不帶個人感情色彩地去了解患者感受的能力;第四，了解并學習其他有經驗的醫生是如何運用同理心的;第五，在實踐中運用同理心，并通過運用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工作中;最后，參加同理心技能水平的討論學習小組，總結自己運用同理心的感受，學習他人的心得。

4.1.2 在日常生活工作中訓練同理心。

醫生可以在日常的生活、工作中刻意提高自己的同理能力。例如:①可以與親朋好友尤其是同事一起進行練習，兩人或者更多的人一起互相表達和傾聽，一個人講完之后另一個人重復前一個人的意思，并講出前一個人的心理感受，互相檢查一下自己的理解水平。另外，醫生之間還可以多談論一些自己被誤會時或被充分理解時的感受;②在想象中訓練:James W.Kurkjian、William Bank認為可通過閱讀文學作品，感受文學作品中人物的情感體驗，訓練助人者敏感性和想象能力，從而提高同理能力;［6］③豐富自己的語言，提高自己的表達能力。醫生應該多讀書看報，多看電影或進行其他能夠提高自己表達能力的活動，以便能夠豐富自己的語言和情感，提高自己的表達能力，從而準確地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④在生活中體察自己，Price和Archbold認為，助人者的自我覺察能力越高，同理能力也就越高。［7］

4.2 訓練同理心的具體操作

4.2.1 設身處地。

提高醫生同理心的最終目的就是使醫生能夠站在患者的角度考慮問題，使醫生感受到患者肉體和內心的雙重痛苦，體會到患者的焦慮和迷茫，真正做到感同身受。要做到這一點就要通過以下兩個方面來進行訓練:①注意觀察、捕捉患者細微的動作和表情，接受捕捉到的信息，甚至這種信息與自己的經驗是不同的;②通過捕捉到的信息去真實體察求助者的感受。

4.2.2 傾聽。

同理心的傾聽是醫生獲得患者的認知和情感信息的主要途徑。Ega認為，完全傾聽涉及四個方面:①觀察和覺察患者的非言語信息;②傾聽和理解患者的言語信息;③聯系患者的生活環境，對整個人進行傾聽;④傾聽患者歪曲現實的局部經驗。［8］在同理心的傾聽中，醫生傾聽患者的目的除了了解患者的病史和病癥外，更重要的是要傾聽求助者生命存在，包括:傾聽求助者的欲望和需求;求助者的情感和思想;求助者為疾病所承受的痛苦;求助者與家人和朋友的關系等。［9］

4.2.3 準確表達。

醫生在與患者進行交流的過程中，在理解了患者的認知和情感需要時要把這種理解準確地表達出來，讓患者感受到自己被理解了。向患者表達理解有兩個層面:①內容上的表達，如病人因住院不了解病房的制度，因患病對疾病知識不了解，醫生可以簡要客觀地介紹;②情感的回應，如患者對自己病情的焦慮和擔憂，醫生可以對他們的焦慮和擔憂情緒做回應。［10］

無論哪種訓練都可以提高同理心，但前提是在訓練后必須不斷的強化和使用。同時，研究表明:無論哪種訓練方法的效果都不如對同理心的長期使用來得明顯，因為同理心的使用包含著很多經驗的內容，如果堅持長期使用同理心，同理心必將達到一個較高的水平。

［1］Egnew T R，Schaad D C.Medical train perceptions of medical school education about suffering:a pilot study［J］.J Palliat Med，2009，12(10):929－935.

［2］王鈺.護理本科生共情特點及相關因素的研究［D］.青島:青島大學，2010.

［3］周琴飛，張亞林.醫學生同理心的研究進展［J］.醫學與哲學:人文社會醫學版，2011，32(5):46.

［4］Hojat.Empathy in Patient Care［M］.New York: Springer，2007:14－15.

［5］魏薇，靜進.孤獨癥譜系障礙的共情功能研究進展［J］.中國兒童保健雜志，2010，18(10):776.

［6］Brazeau C M，Schroeder R，Rovi S，et al.Relationships between medical student burnout，empathy，and professionalism climate［J］.Academic Medicine，2010，85(10):33－36.

［7］Ward J，Schaal M，Sullivan J，et al.Reliability an dvalidity of the Jefferson Scale of Empathy in undergraduate nursing students［J］.Journal of Nursing Meas，2009，17(1):73－88.

［8］唐紅珍，黃麗雪，顏世俊.提高高校醫學生同理心，促進和諧醫患關系的建立［J］.內科，2011，6 (4)374.

［9］張鳳鳳，汪凱，董毅，等.精神分裂癥的共情缺陷及其影響因素［J］.中國神經精神疾病雜志，2010，36(5):270.

［10］楊凱，沈佳燕，錢夏婧.高校醫學生同理心危機及其應對策略［J］.醫院管理論壇，2009，26 (7):54－57.

〔編 輯 張 茜〕

Empathy:Access to Rebuilding Confidence Relationship between Doctors and Patients

LIU Han－long，LIU Hui－jun
(Medical Humanities College of Tianjin Medical University，Tianjin 300070，China)

Empathy can be used by doctors to help to meet the individual needs of patients，improve the treatment compliance and satisfaction of patients，can also reduce the patients＇medical fee.The representations of lacking empathy for doctor are:self－centered thinking mode，"I know all about that"caused by self－enhancement and overconfidence，excessive dependence on technology and medicine in diagnosis and treatment.The doctor＇s empathy level can be improved by group counseling and daily life work training，the methods are:putting oneself in other＇s position，listening and exact expression.

Empathy;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Medical Staffs;Ethics Practice Way

R－052

A

1001－8565(2012)03－0347－03

* 通訊作者

2012－03－17〕

2012－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