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當代女性的心理情感

在當代英國畫壇上，有一位堪與盧西安·弗洛依德相提并論的畫家保拉·雷戈。作為一位女性藝術家，在英國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2010年她在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生日慶典上被授予“英帝國女爵士(Dame of the British Empire)”的殊榮。她的繪畫極具個人特色，保持了一位藝術家精神的自由和思想的獨立。

保拉·雷戈的作品從女性主義的視角出發，深入挖掘當代女性的心理情感。畫面充滿了故事性內容和戲劇性沖突，她常常有意歪曲或強化畫面中的透視關系，運用單純、稚拙和陰影突出的畫法，人物造型粗獷有力、樸拙凝練，具有雕塑感。她著力在女性形象上表現出一種力的剛性美，加上對恐怖、無知和逃避等心理層面意識的放大，使畫面彌漫著緊迫而窒息的夢魘氣息。

雷戈是一位多產的畫家，早期作品受到超現實主義的強烈影響：超現實主義的無意識繪畫(automatic drawing)即擺脫意識的主導。她曾說過：“我似乎生活在不斷的內心壓力之下。有時，這種感覺變得如此強烈，以至于我懷疑自己是否有一些精神錯亂。我再次回顧了我整個生活的細節，特別是我的童年……這種回顧除了讓我對自己的無知有了新的認識之外，一無所獲。因此我對自己說，既然一無所知，那就不如順其自然。于是，我有意識地讓自己隨著下意識去回憶、夢想、沉思。”上個世紀60年代，雷戈的繪畫游弋在抽象的邊緣，但敘事性元素依舊深深地保留在她的畫面上，形成了半抽象(semi-abstract)的風格。這種60年代對清晰分明的素描技法的明顯厭惡，既可以在她80年代的系列作品《浮士德》和《紅猴子》中獲悉，也可以從她對讓·杜布菲(Jean Dubuffet)和柴姆·蘇丁(ChaimSoutine)的偏愛中透露出來。

一個顯著的風格變化出現在90年代雷戈被提名為倫敦國家美術館第一個“合作藝術家(Associate Artist)”之后，這實際上意味著她可以隨心所欲地運用館內藏品進行研究和學習。因為這里都是古代大師數量龐大的藏品，所以雷戈好像被拉回到了更清晰和有張力的線性風格作品中。于是誕生了為大眾所熟知的線性風格特征的作品，像《克里薇麗的花園》(crivelli's Garden)等。同樣伴隨而來的是她典型性的強壯女性形象。這些女性人物有的來自民間故事，比如在葡萄牙婦孺皆知的《鵝媽媽》、《小紅帽》和《彼得·潘》等；有的來自文學作品，如卡夫卡的《變形記》、馬丁·麥克唐納的《枕頭人》和克羅茲的《阿馬羅神父的罪惡》；還有迪斯尼的動畫，如《白雪公主》、《匹諾曹》和《幻想曲》等。不過這些形象都變成隱含有她自己所熟悉的布爾喬亞環境中的元素。

在雷戈一系列用色粉筆畫的《犬女》(Dog Women)作品中，她把女性描繪成像狗一樣蹲坐、抓搔等行為，以此來對照女性的舉止，其他很多作品也是顯示出女性暴力的兆頭。這將她與女性主義者的身份聯系在了一起，她很早就讀過西蒙娜·德·波伏娃重要的女性主義文本《第二性》(The Second Sex)，并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的作品引起了上世紀90年代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的女性主義藝術評論家格麗塞爾達·波洛克(GriseldaPollock)的興趣，如1986年的《女孩向一只狗拎起裙子》和1987年的《兩個女孩和一只狗》這兩件作品，看來已經攪動到了弗洛伊德性理論的暗流，但是雷戈拒絕對她的作品做過多的關于性暗示的解讀。此外，她一直為她作品中的文學傾向受到蔑視而鳴不平，并為這種狀況的改變而積極努力。她為童謠畫過獨立性作品，為彼得·潘的故事創作了墨水和水彩畫，還為詩人布萊克·莫里森(Blake Morrison)的《潘德爾的巫師》(PendleWitches)創作了銅版畫系列。

最值得一提的是，雷戈把自己的工作室布置得既像一個奇妙的雜貨店，又像維多利亞時代的嬰兒室，或者說是恐怖的房間。許多用來做模型的小道具都是激發她繪畫靈感的物件，這些道具在她那想象的、幻覺的、神秘的和噩夢般的繪畫世界里，都具有隱喻和象征意義。

201 2年雷戈回顧展將在巴黎的新古爾本基安博物館(Gulbenkian Museum)舉辦。作為一個有著將近60年藝術生涯的藝術家，雷戈的繪畫包含了太多值得深思的地方，其中突出的一點就是她對傳統繪畫的回歸和利用方式，為當今架上繪畫尋求新的話語和出路提供了重要的啟示。

(責編 彭慶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