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黑土地 育就藝術花

摘 要：郭頌的歌唱藝術既深深的扎根于民間，對西洋的科學發聲又有廣泛的借鑒，使自己走出了一條科學的具有中國民族氣質特點的歌唱道路，如一朵永不凋謝的藝術之花。這源于他對事業與歌唱藝術的執著追求和科學的發聲方法，源于他西洋科學發聲基礎與民間音樂素養的緊密相融，因此，形成了他演唱中國歌曲時兩者的有機結合之路。

關鍵詞：郭頌 演唱風格 地域特色

一、鮮明的民族風格和濃郁的地域特色

郭頌的歌曲創作與演唱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和地域特色，這源于他對民族民間音樂的深入學習、研究和把握；歌曲主要是靠獨具色彩的音樂打動人心的，他的絕大部分作品運用的是具有鮮明地域色彩的音樂語匯、民族調式和旋法等。

早在20世紀50年代初，郭頌就逐步學習并掌握了大量的我國民族戲曲、曲藝、民歌等民族民間音樂，了解并熟悉它們的結構方式和表現手法。在創作中他根據歌曲內容與情感表達的需要，采用民族民間音樂素材加以提煉、變化、發展，創作出新的旋律，描繪出新的意境、新的形象，創作出能夠反映時代精神的新的音樂語言和形象，從而形成了自己的獨樹一幟的創作與演唱風格。

試以《新貨郎》《烏蘇里船歌》《越走越亮堂》為例略做分析：郭頌的處女作《新貨郎》是一首融抒情與敘事為一體的六聲音階羽調式歌曲。音樂采用東北大秧歌領頭人唱的秧歌帽——“洞賓醉酒岳陽樓”為基礎，將原曲的四個樂句拆開，巧妙地嵌入了二人轉中節奏多變的流水板，歌曲一開始在高聲區唱出一聲長音2----，一位高聲叫賣、熱心為群眾服務、送貨不怕路途遠的新貨郎形象就繪聲繪色地出現在了人們眼前，真可謂開門見山，聞聲睹人。生動的歌詞、鄉土氣十足的音樂語言，還成功塑造了一位熱愛保育工作的老大娘的典型形象。《新貨郎》這首歌曲的特點可概括為說唱結合、情節生動、語言通俗、形象鮮明、抒情敘事、風趣動聽、雅俗共賞、引人入勝。全曲旋律起伏跌宕，異彩紛呈；時而如緊鑼密鼓，讓你凝神屏息，時而如流云舒卷，令人心曠神怡。其間多次出現的東北民歌《賣線》中的精彩音調，奇妙、和諧地融合于旋律之中，宛如潺潺流水，聲聲入耳；一股股濃濃的鄉音、鄉情潤入心田，倍感親切。加之郭頌在演唱的再度創作中，以真假虛實、連斷明暗、輕重徐疾、吞吐收放等方面精湛的聲樂功力和酣暢淋漓地歌唱，使聽者仿佛被牽著魂兒一般，擁進了送貨現場，同新貨郎一起分享著熱誠為農民服務的喜悅。

由郭頌改編并演唱的《烏蘇里船歌》則讓我們看到了郭頌在繼承與發展傳統民族音樂和借鑒歐洲傳統作曲法方面的成熟。作者將赫哲族民歌的上下句發展為四個樂句，加上兩個短句鏗鏘有力的勞動呼號，組成一個非方整型樂段作為全歌的主體。主體前后各加一個散板樂段，成為一首歐洲傳統曲式結構中習用的三段體（A—B—A）藝術歌曲。A段，引子部分幾句“啊郎——赫赫尼哪”立即把人們引入了水霧迷蒙、霧靄飄渺、煙波浩淼、水天一色的烏蘇里江上；清新、開闊的前奏起伏搖曳，宛如一葉扁舟隨波蕩來，讓人們仿佛看到赫哲族漁民傲立船頭，迎著霞光幾聲吆喝，傳來了遠山美妙的回音，手搖雙槳放聲高歌：“烏蘇里江來長又長，藍藍的江水起波浪……”表現了赫哲族人民對幸福生活、對祖國山水的熱愛和贊美；進入B段，深情流暢的旋律和一起一伏的節奏，形象地展現了赫哲漁民勞動的場景和歡樂的情感。A段尾聲是引子的再現，形成首尾呼應、前后映照之勢，好似拉近了的鏡頭又慢慢拉開，滿載魚貨和歡樂的漁舟漸漸遠去……郭頌為我們創造出了充滿詩情畫意、清新淡遠的山水畫般的藝術意境，使得作品更加完整。尤為感人的是郭頌拿手的、妙不可言的高弱音聲樂技巧在此歌中的控制與發揮，為這一作品錦上添花，創造了迷人而又深遠的意境，收到了余音繚繞、回味綿長的藝術效果。

《越走越亮堂》則為我們塑造了豪爽、樂觀，積極進取的東北新農民形象。前奏音樂在馬蹄飛、馬鈴響和甩大鞭子的交響中，將人們帶到了白雪皚皚的送公糧路上。歌曲的音樂素材取自東北二人轉中悠長、奔放的“紅柳子”調和嗩吶牌子曲“句句雙”中高亢昂揚的音調，將二者之精華融合變化發展成為一首三段體徵調式歌曲。這首氣勢豪邁，極富陽剛之氣的歌曲剛剛問世，便有幸受到周恩來總理的親切關懷和充分肯定。

進入20世紀80年代，伴隨著我國文藝繁榮新局面的出現，郭頌的藝術生涯也跨入了第二個高峰期。這期間，他的作品題材日益拓寬，體裁與風格亦多姿多彩，無不是玲瓏剔透、情調別致的精美之作，真可謂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如《甜透了咱心窩》中調式交替與調性對比手法的恰到好處運用；《山水醉了咱赫哲人》旋律的創新，節奏的變化、對比；《周總理何時再到大慶來》《白云之戀》在同主調轉調手法方面應用的成功；《椰島之戀》《甜島甜歌》等歌濃濃的南國風味和充溢著對寶島海南熾愛之情的旋律等等，都證明郭頌的歌曲創作登上了一個更新、更高的歷史階段。

二、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時代特征

郭頌對農村對基層有著一種特殊情感。在他身陷囹圄的時候，是農村的人民給了他自信和人格尊嚴，郭頌把這里的人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當然這里的人們也同樣把老郭當成自己的親人。郭頌曾說過，我真真切切地感謝生活，感謝人民，是老百姓的手捧紅了我，無論如何也要對得起大家對我的這份厚愛，也許這就是“平民歌唱家”郭頌的演唱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鄉村氣息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郭頌的創作歌曲全部取材于當代我國人民的現實生活，以新的時代，新的生活、新的人物為描寫對象，賦予了民歌新的時代特征并且貼近群眾生活。鮮活、濃烈的民族音樂語言，樂觀詼諧、積極向上的民族精神，是貫穿于郭頌作品中的一條主線，是他作品的靈魂和鮮明的個性特征。郭頌歌曲中的文學語言（歌詞）大部分取自于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簡潔、生動、幽默、爽朗，生活氣息極濃。郭頌善于把我國民間曲藝中一位演員在同一作品中刻畫幾個不同人物的化出化入手法創造性地應用于獨唱歌曲的創作與表演之中，通過設定某一小情節及人物之間機智、風趣的對話，或穿插演唱者的敘述，或是夾敘夾議等多種藝術表現手法，為聽眾講述一段段妙趣橫生令人難忘的小故事。

如前所述，郭頌作品散發著的濃郁生活氣息，絕非空穴來風，而是來自作者深厚的生活積累。幾十年間，郭頌走遍了黑龍江、海南等祖國的山山水水，與生活在最基層的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同滿手老繭的農民、工人、漁民、獵民、牧民結為朋友。黑龍江綏化縣寶山鄉是他和他的合作者的一個生活基地。每隔一年半載，他們總要到那里生活一段時間。白天，他們同農民一起下地勞動；晚間則聚在老鄉家的炕頭上嘮嗑談天，或者一起揣摩作品。渴了，到大水缸里舀一瓢涼水；餓了，在炭火盆里烤幾個土豆充填轆轆饑腸。遇到鄉親生病或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他也總是熱誠相助，貼心相處如親人一般。正是他這種與人民群眾血肉相連、水乳交融的親密情意，才使他演唱創作出這樣一批充滿生活氣息和時代特征，反映當代農民風貌的藝術精品。

三、科學性與民族性的完美融合

郭頌不僅是一個勤奮的人，而且是一個藝術上的有心人。郭頌為了使自己的演唱技能更具科學性，他在民歌演唱方法的基礎上，深入汲取了美聲演唱方法的長處，這使得他的歌唱氣息更加具有控制能力，聲音更加貫通、更加輝煌，更加具有亮麗的光彩。他的中低聲區扎實而又富于表現力，唱來如行云流水；他的高音區在保持民族演唱方法明亮、清純音色的同時，具有著金屬般頭聲共鳴的穿透力，聽來有撼人心魄的力量；他的高低音聲區沒有絲毫銜接的痕跡，演唱狀態進入了運用自如的自由王國。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在民族聲樂演唱堅實的真聲色彩之中融進了假聲的寬泛與松弛，既保持了民族演唱方法本來所具有的張力和傳統的審美特色，又極大拓展了民族唱法的藝術表現力，在藝術上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人們的一般認識之中，民族聲樂演唱的發聲方法帶有更多的真聲色彩，這就決定了民族聲樂的演唱需要更多借助于聲帶的力量，因而，它的耐久性便相應有所不足。多年來，這一直是民族聲樂演唱中的一個重要課題。郭頌的藝術實踐，在某種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多年令人感到困惑的問題。他運用氣息的控制和共鳴區的調整，在男生的假聲之中注入了濃郁的真聲色彩，使得這種聲音既符合民族歌曲演唱時對聲音審美的要求，又具有良好的氣息支點和極大的可塑性。

郭頌具有著自由駕馭作品、展現作品意境、進行二度藝術創作、使作品升華增色的能力，他可以利用自己多方面的藝術素養與演唱技巧駕輕就熟地處理各類不同風格的作品。譬如，演唱《頂牛》《串門兒》《錢二哥賣杏》這些歌曲時，土到了家，土到了極致的生活話語言被郭頌唱得韻味十足，演唱到寬廣、激情處的時候，光彩剔透的高聲區淋漓盡致地揮灑著他熾熱的情感。郭頌的歌唱藝術既深深地扎根于民族民間，對西洋的科學發聲又有廣泛的借鑒，因而使自己走出了一條科學的具有中國民族氣質、特點的歌唱道路。

郭頌現年已經八十歲，在取得輝煌藝術成就、贏得眾多榮譽之后，他仍然一如既往，邁著矯健的步伐在藝術殿堂的長征路上一路高歌，朝氣蓬勃地向前走著。

參考文獻：

[1] 應尚能.以字行腔[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1.

[2] 郭頌.烏蘇里船歌[M].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2000.

作 者：孫 輝，碩士研究生，鄭州師范學院音樂系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聲樂及聲樂教學。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