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為17歲犯下的錯誤埋單

2011年初，名模葛薈婕在微博上公開自己與著名歌手汪峰的陳年情事以及育有一女的秘密。她說：有一天我要寫一首歌，歌名就叫——我如此恨你。汪峰在第一時間回應，言辭激烈，稱葛薈婕為“一個原本應該尊重，但如今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的女人”。

一對曾經的愛侶，成了針鋒相對的仇人，令人唏噓，令人不解。個中緣由，或許只有當事人自己才能說得清楚。葛薈婕說：“面對愛情，面對選擇，應該慎重對待。否則，受傷害的不僅是愛情，還有無辜的孩子。”

戀愛，我還是一個初涉世事的孩子

和汪峰認識那年，我17歲。記得當時正是歐洲杯比賽期間，我去央視體育頻道參與錄制一個節目，而汪峰是節目組邀請的嘉賓。

第一次看見他，我挺吃驚的，因為一般搖滾歌手都是一頭長發酷酷的樣子，他不是，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話不多，像我的中學老師，我一下子就對他產生一種親切感和信任感。一切很自然地就發生了，我們很快墜入愛河。他的思想，他的音樂，讓我像一株向日葵追隨太陽一樣崇拜著他。

我們之間有很多很多甜蜜的事情。汪峰每次去外地演出，都會發無數條短信給我，問我在干嘛。有時候我故意逗他：“在和朋友吃飯呢。”他問：“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我回：“管這么寬，我就不能有點兒私生活啦？”他會很生氣地打來電話：“好啊，你行，趁我不在你都有私生活了！”聽著他氣呼呼的話語，我覺得他真可愛，告訴他真話：“沒有啊，一個人宅著呢。你不在北京，我覺得北京對來說我就是一座空城。”他立即高興起來：“乖，呆著啊，我演出完就飛回去陪你，給你帶禮物。你想要什么啊？”

他回來的那天，我做什么都沒有心思，趴在窗臺上盯著外面那條路，體會著什么叫度日如年。他的身影一出現，我就會飛奔下樓，大笑著撲向他的懷抱。他總會將我一把舉起來，轉圈、轉圈，讓我感到一陣幸福的暈眩。現在，我想起他，條件反射似的，立即會感到頭暈。

可是，我心里總有一種隱隱的預感，覺得我們不太合適，這段愛情不會有好結果。有時候看著他在臺上演出，四處是掌聲和鮮花，無數雙手在他面前揮舞，他妙語連珠、高談闊論……我都會產生一種懷疑：這個大我16歲的男人，和我是一路人嗎，他真的愛我嗎，我配得上他嗎，有一天他會不會覺得我很乏味而離我而去呢？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這種懷疑，真的應該引起我足夠的重視。但那時，我畢竟太年輕了，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那時汪峰為我寫了一首歌，歌名就叫《我如此愛你》。他抱著吉他，坐在我面前，唱給我聽：“親愛的你，看見遠處那塊巖石了嗎？在潮汐中沉默地屹立著，像一個誓言永不哭泣，那就是我，是的，那就是我。可現在當你走進了我的生命，我再也不像它那樣堅定，即使一滴悄然飄落的小雨，也會讓我不住地流下眼淚。我如此愛你，這是我存在的意義，我如此愛你，因此我站在這里……”我相信，沒有哪個女孩子面對這種表白能夠無動于衷，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也會奮不顧身的。

不久，我懷孕了。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我要生下這個孩子，因為她來自我深愛的男人，是我們愛情的證明和產物。我媽知道這件事后急壞了，趕到北京。整整一天一夜，我媽苦口婆心地勸我去做流產手術，可是說得嘴唇都脫皮了，也沒有說動我。

年輕的女孩子，就是這樣不計后果的任性。我沉浸在“為所愛的男人生一個孩子”的美麗憧憬中，完全不知道我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生育，我還沒做好成為母親的準備

2005年，我順利生下女兒，取名汪曼曦，“曼”是我取的，“曦”是汪峰取的。女兒一生下來，看她那張小臉肥嘟嘟紅撲撲的，非常可愛，我們就給她取了個小名——小蘋果。那時候，我們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我認為我和汪峰不久就會結婚，我們會白頭到老。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遠遠出乎我的意料。

我沒想到養育一個小嬰兒會是這么麻煩，偏偏那時我又迷上了電腦游戲，不分白天黑夜地玩，一玩起來就忘記了照顧孩子。有一次，汪峰的母親早早通知我要帶孩子去打疫苗，可是到了那天，我在家里打電腦游戲打得昏天黑地，忘了孩子打疫苗的事。汪峰氣得痛罵了我一頓，那之后他就對他媽說，關于孩子的事情一定要先交代給他。

女兒感冒，醫生叮囑兩個小時測一次體溫。我一玩起游戲就什么都忘了，等想起來測體溫時，小蘋果已經高燒39度多了，她小臉通紅，眼睛微閉，奄奄一息。我嚇得大哭，根本不知道怎么辦，只能給汪峰打電話。他一邊飛車往回趕，一邊打電話遙控我該怎么做。結果，汽車撞到了路邊護欄上，他的胳膊被劃了一個大口子。他渾身是血地趕到兒童醫院，看到燒得昏昏沉沉的女兒，當著好多病人家屬和醫生的面，指著我的鼻子痛罵。我已經很傷心很害怕了，卻還被他罵，我很委屈，覺得這個男人完全不能成為我的依靠，于是忍不住大哭……

這些生活瑣事，慢慢消磨掉我們的愛情和激情。汪峰覺得，他等于是又多了一個女兒，不但要照顧小蘋果，還要照顧我。他感到壓力很大，我則覺得，生活怎么會變成這種樣子，每天一睜眼就是尿布、奶粉、藥片、孩子無休止的哭鬧，屋子里亂糟糟的。我想：這怎么是一個18歲女孩的生活呢？我想象中的生活，是浪漫的、潔凈的、充滿音樂和花香的。我和他，都深深感到了對彼此的失望。

不久，汪峰把女兒送到了他母親家：“只要女兒在你身邊，我的心就時刻揪著，什么事都干不了。” 我呆在家里，百無聊賴。生完孩子以后，我的身材走樣了，我非常擔心無法恢復，那就意味著我再也無法從事深愛的模特工作了。汪峰因為演出忙，顧不上回家。我經常鬧脾氣，打電話讓他回來陪我。我的心態很不穩，他不回來我就發瘋一樣地打他的手機，不停地哭，弄得他最后不得不將手機關了。這一下，我更傷心更生氣了，等他一回家就吵鬧不休，問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否則怎么對我這么冷漠？一開始，他還解釋幾句，后來干脆不解釋了，一回來就躲到書房里，反鎖上門。任我怎么敲門、踢門，他都不開門。

我陷入一個怪圈，他越來越厭煩我，我就愈發地試圖抓牢他。我哭啊，鬧啊，搞得他不勝其煩，想要逃脫。終于有一天，他對我說，這樣痛苦的生活不能再繼續了，分手吧。我是一個好強、要面子的人，馬上搬離了我們共同居住的房子。

決裂，我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和汪峰分手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辦法走出這份愛情，每天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我就像是一條魚，被扔到了岸上，被日光暴曬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人能幫得了我。

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里反復聽汪峰為我寫的那首《我如此愛你》，一邊聽一邊用水果刀割自己的手腕。不一會兒，血就凝固了。我又割一刀，血流了一會兒又凝固了。我再割一刀，就這樣割了五六刀，我也沒死掉。

我的身材逐漸恢復，我重新開始工作，心情慢慢好起來，也能客觀地對待汪峰和過往的那段感情。我覺得，我的很多選擇都是錯誤的，比如和一個大自己16歲的男人相戀，沒有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了解他的所思所想；不懂得保護自己，輕率地同居，結果懷孕；不聽媽媽勸阻生下孩子，無法承擔做母親的職責，生活一團糟……這些都導致了愛情的消亡。我常設想，如果現在讓我遇到汪峰，沒準我們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雖然決定生孩子是一個錯誤，但我不后悔，因為我的女兒非常可愛。由于我的收入不是很穩定，所以這幾年女兒都是由汪峰的母親照顧，汪峰和他妹妹也經常去看她，她是一個不缺關愛的孩子。但是，女兒畢竟不是在我身邊長大，我錯過了她生命中最初的成長時光，這是我至今想起來就會心痛不已的一件事情，比愛情的失敗更讓我心痛。

女兒要過5歲生日的時候，我給她打電話：“想媽媽嗎？”她說：“想。”我又問：“想要什么禮物？”她說：“什么都不要。”生日那天，我送給她一個Iphone4，這樣我就可以給她發照片，她也可以給我發照片了，我們母女倆終于有了溝通的渠道。

我很想念女兒，這種想念是時時刻刻牽腸掛肚的。這幾年，我一直想把女兒接到自己身邊，但汪峰不肯，他認為我的生活和工作都不穩定，不能給女兒理想的生活環境。他說：“等女兒再大一些，我會讓她自己選擇愿意和誰一起生活。但是現在，作為父親，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捍衛女兒的利益。”

理智告訴我，汪峰說的是對的，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又會特別傷心：憑什么我生下來的女兒，不能生活在我身邊？就是在這樣的情緒之下，我發了那條掀起軒然大波的微博，之后冷靜下來，我將它刪了。一切為了女兒吧，為了她能健康快樂地長大。

女兒漸漸大了，我注定要錯過她生命中許許多多成長的時光，注定要承受母女分離的痛苦。我想，這是我為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錯誤在埋單，怨不得任何人。 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也在17歲的時候，遇上一個男人，愛上了他，我會給她講我的故事，原原本本、沒有絲毫隱瞞地講給她聽。所有我犯過的錯誤，我都不希望她再犯；所有我品嘗過的痛苦，我都希望她能避免。

我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也許是在替女兒走一條彎路吧。彎路我去走，屬于女兒的，會是一條灑滿陽光的坦途——我只有這樣想，才能讓自己安靜、平和，才能從那一場愛恨交織的往事中，解脫、釋然。

編輯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