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財貴 生于1949年,牟宗三先生的入室弟子。國立臺中師范學院語教系教授、臺灣漢學教育協(xié)會理事長、美國科技教育協(xié)會研究員。1994年王財貴教授在臺灣發(fā)起“兒童誦讀經(jīng)典”的教育運動,進而掀起了全球華人“兒童讀經(jīng)”風潮。
王財貴教授一直在國內(nèi)外倡導“兒童誦讀經(jīng)典”運動,近二十年來,他在美國、東南亞、中國大陸及臺灣地區(qū)演講兩千多場,成為“兒童讀經(jīng)”運動的一桿大旗。2011年7月3日,我有幸參加了王財貴教授在中國倫理學會的講座,當我問他“目前提倡兒童讀經(jīng)教育是否存在阻礙”時,他用堅定的眼神望著我答道:“順勢而為,只要堅持努力,阻礙就永遠不存在。”
整個講座,王教授闡發(fā)了他的教育觀點并分享了幾十年來推廣讀經(jīng)教育的經(jīng)驗,不時贏得陣陣掌聲,也使我受益匪淺。
如何評價教育方式是否正確?
王財貴:教育方式正確與否,關鍵看其是否合乎人性。教育本來就是要依照人性的,人性首先包含了品德和智慧,其次是學問和才華,也就是德與才兩個方面。從人性的角度來思考教育問題,這是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至少我們可以通過分析某種教育是否能夠完成以上兩項任務,來判定這種教育的合理性。
我們目前的教育過于僵化,問題越來越多,根本談不上品德和智慧的教育,就是因為沒有把握到教育的本質(zhì),沒有從人性的根本上去解決問題。要回歸教育的本源,重拾經(jīng)典,培養(yǎng)德才兼?zhèn)涞娜瞬牛@才是教育的終極目的。
為什么近代以來中國人丟掉了讀經(jīng)的傳統(tǒng)?
王財貴:中國近一百年來的,一直在向西方科學發(fā)達國家學習,而西方科學的發(fā)達并不代表教育也發(fā)達,我們可以向他們學習先進的科學技術,但絕不是所有一切都向他們學習。有人說“我們要用西方科學的方法做教育”,但西方所謂的科學教育方法只能證明對于科學知識方面教育的成功,而教育卻不僅僅包含科學知識的教育,還包括德行、心智等諸多方面。近一百年,我們的教育一直唯西方馬首是瞻,延續(xù)千年的讀經(jīng)教育被廢止。
胡適、魯迅、陳獨秀等人倡導“新文化運動”,提倡白話文,反對文言文。在“五四運動”后第二年,胡適從美國回來,他建議當時中華民國教育部把小學課本全部改成白話文,兩三年內(nèi)小學課本基本全部改成了白話文。
這些從小在私塾里熟讀經(jīng)典的精英知識分子們,卻成了讀經(jīng)教育的反對者。當時那些知識分子,愛國家愛民族的心態(tài)是對的,但過于激進,沒有長遠的歷史眼光,也沒對人性的深刻把握。他們要學西方?jīng)]有錯,但認為學西方就要打倒東方是不對的,雖然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意識到不需要打倒東方了,可是已經(jīng)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什么年齡讀經(jīng)最合適?
王財貴:教育要把握好三個基本原則,即教育的時機、教育的內(nèi)容和教育的方法。教育的時機大致分為幼稚期和成熟期兩個階段,十三歲為一個分界點。十三歲之前稱為幼稚期,這時候人的自我意識還沒有成熟,十三歲之后為成熟期,自我意識逐漸成熟。幼稚期的時候人的理解力比較少,記憶力比較強,是吸收、醞釀的年齡,成熟期則是理解、表現(xiàn)的年齡。所以該吸收的時候讓他吸收,該理解的時候引導他理解,但并不是吸收就一定要理解。
那么在吸收、醞釀的年齡,我們讓孩子吸收什么東西才會對他的人生有意義呢?就是要讓他吸收重要的、有深度的教材(不求其理解),所以越早的時候教越深的教材,這就是在不同的教育時機教不同的內(nèi)容,內(nèi)容配合教育時機而定。原則是:凡是需要吸收的內(nèi)容就要是重要而有深度的,凡是需要他理解的內(nèi)容就要由淺入深、由易到難、循序漸進。
所以,對應教育的時機,孩子十三歲之前正處于吸收、醞釀階段,最適宜讀經(jīng)典。
家庭讀經(jīng)教育具體應該如何實行?
王財貴:一到兩歲,自己不能讀的,就用CD讓他多聽,多聽圣賢的經(jīng)典,“四書五經(jīng)”反復的播放,讓孩子去感知、吸收。兩到三歲,可以讀的時候就帶他讀,眼睛看字形、耳朵聽、嘴里讀。三到十三歲,主要就是讓他反復讀,讀到爛熟于心,這樣接觸久了就有醞釀,醞釀久了就潛移默化,潛移默化成熟了,就能融會貫通,終身受用。這種教育方式是非常簡單易行的,隨時可以做,人人可以做。最少的投入,最大的收獲,這是最好的投資。
當然,受當前教育體制的限制,六七歲到了入學年齡之后可以采取靈活的處理方式,但要保證固定的時間用來讀經(jīng)典,因為這對孩子未來是終身受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