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提面命”是一個常見成語,也作“面命耳提”,意思是“形容懇切地教導”。對于這個成語的意思,人們一般不會有異議,而對于它的具體解釋,很多人,甚至很多工具書的理解都不太妥當。例如《漢語成語詞典》(上海教育出版社,修訂本)解釋為:“不但當面指教,而且提著耳朵叮囑,希望他永不忘記?!薄冬F代漢語規范詞典》解釋為:“不僅當面指點,而且提著耳朵叮嚀?!敝袑W生常用的《漢語成語詞典》(內蒙古人民出版社,最新版)、《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第5版)也都分別解釋為“提著耳朵,當面教導、叮囑,希望永不忘記”“不但當面告訴他,而且揪著他的耳朵叮囑”。這些工具書都將“耳提”解釋為“提著耳朵”“揪著耳朵”之類,這是一個很大的誤解。
“耳提面命”,典出《詩經·大雅·抑》:“匪面命之,言提其耳?!睂τ谶@句話的意思,最權威的解釋當數唐人孔穎達的注。其注曰:“非但對面命語之,我又親提撕其耳,庶其志而不忘?!焙芏喙ぞ邥诮忉尅岸崦婷边@一詞條時,也都引用了這一注解。然而,許多人把注解中的“提撕”錯誤地讀為tísī,進而錯誤地解釋為“提著、撕扯”。
其實此處的“撕”應讀xī。北宋《廣韻》注為:“先稽切。”折合成現代漢語讀作xī?!稘h語大字典》“撕”字下收有“提撕”詞條,釋為“提醒,警覺”;《辭源》也收有這一詞條,釋為“提醒,振作”;《辭?!贰豆沤駶h語詞典》都解釋為“提醒”?!吨熳尤珪ご骛B》中有“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積累將去,久之自然接續,打成一片耳”,其中“提撕”也是提醒的意思。
總之,孔穎達所說的“提撕其耳”并非“提著、撕扯耳朵”,而是“貼著耳朵提醒”。依據生活情形想當然地解釋“耳提面命”,是不可取的。
(摘自《咬文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