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床前多了一條舊裙子很厚每晚上床前光著腳蹭它幾下,心就安了,覺得擦腳這件事解決得高效靠譜,被子不再會發潮。
但來做客的朋友就很不解,有一個酷愛扔舊東西的閏蜜看到這條裙子,便驚奇地叫,你是老年人!在她心里,大概只有老年人才愛保留舊東西。但在我爸媽的家里,我就真的是保留了很多的舊物,有滿滿一抽屜的磁帶,兩個復讀機,還有一個BP機。
BP機是師兄送的。
當時他留級,所以和我念了同一級的初三,然后又是高一同班。那時候好像很流行長得瘦瘦高高的男生,尤其能把襯衫穿得好看的并不多,到了高一,喜歡師兄的人忽然多了起來。我很為這件事吃醋,吃醋了又不能明說,要么傳宇條,要么是寫信+還沒有完全把意思表達完整,師兄就轉學了。
像師兄這種家境的小孩轉學是再輕易不過的事,走時他送我一個BP機,還有一輛臺灣牌子的自行車這兩樣東西都太酷了和現在流行的IPhone4有得一拼。師兄走的那天,我們全年級都在經歷一場大考,我站在教學樓的三樓,看著他慢慢地從兩棟教學樓的過道里離去就在要看不見的時候,他轉過頭來。
我們都看見彼此笑了。但無數次回想起來,我都覺得那是一種哭的感覺。確實不值得笑,因為我們已經再也沒有機會可以有那么長久的時間在一起。那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孩,那么好看,出眾,雖然因為摔壞了胳膊留過級,但并不影響他的魅力。我們彼此喜歡心照不宣,但不得不分離。
殘酷的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約會,反而是分離的時候越發想念對方,然后偷偷摸摸地早戀。我們并肩走在陽光里我對他說,我媽媽說啊,十月的陽光其實也很曬,一不小心就曬黑了。我一直記得那個十月。我們有時候去公園,我上完長笛班的周六的下午帶著長笛對著李清照曾經面對的雙溪江水吹笛子。我們在暮色中依依不舍地離開公園,撞見在暮色中倒在青草地上的情侶他用雙手遮住我的眼,純得耀眼。
那時候真的還很小,一不小心就過去十幾年。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出現在公司,打開QQ,看到有人給我留言:嗨,你還好嗎7138××××××××,如果可以做朋友的話,我想我們可以聯絡。
我像被電擊了,拿起手機就給他發短信,毫無疑問是他,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他要結婚了,要不然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呢,他又不需要像笑話里說的那樣因為做保險而和老同學聯絡。
那天我們打了近兩個小時的電話,聊我們的初中,高中,信件那個BP機,還有無數個互等電話的傍晚,家人,工作現狀車子、房子…我忽然想起了2011年的世博會,沒完沒了地排隊,那一刻我覺得因為等待,人類讓時間變得有意義,而時間又是人類的一個壞發明,因為有了時間,我們會變老。所以我們都不喜歡等。那次在電話亭前我等他的回電,等了一個半小時然后對異地戀很灰心,不久后我們就分手了。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游學,在玩,我沒有像他那樣留在我們的小城里,買一棟大房子,做父母希望我們做的職業,結婚生子,我只是在異鄉的床前,找一條舊裙子擦擦腳,偶爾想一想從前,穿著這條裙子曾經和他約會過。
我一直記得分手的第二天,他給我打電話,什么也不說,一直在那邊哭。那是我整個人生中,第一次有男孩為我哭,而我也絕對想不到十幾年后我會如此真切地想念那樣的哭泣。
我知道那不會再有了,時間hold不住,純情hold不住,好在還有回憶,像提煉過的金子,閃耀了曾有過的生命純度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