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市區乞丐的受教育水平狀況研究

摘要：作為社會底層群體，乞丐的受教育狀況比起其基本生活狀況更易被忽視，西藏地區乞丐的受教育狀況則更少受到關注。立足于實地調查，從乞丐的個人因素和家庭因素兩個角度出發，對西藏拉薩市區乞丐的受教育狀況進行了初步描述與分析。

關鍵詞：拉薩；乞丐；受教育水平

中圖分類號：C913.8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21-0105-02

問題的提出

舊西藏，占總人口95%以上的廣大農奴和奴隸根本沒有學習藏語文的權利，學習藏語文一般是上層貴族和少數僧侶的特權。同時，藏傳佛教對藏民族的教育也帶來了較大的束縛。新中國建立后，國家從人、財、物各方面全面支持西藏地區教育事業的發展，適齡兒童的入學率逐年提高，西藏地區文盲人口占六歲以上人口的比重也逐漸下降，從1982年的54.98%下降至1990年的52.65%，到2000年降至45.66%（朱向東，2005）。到2000年底，西藏全區已有兩個縣實現了普九義務教育，有37個縣實現了普六義務教育（周潤年，2002）。但據中國教育年鑒（2009）數據顯示，2008年西藏自治區的小學凈入學率為96.59%，相對于全國平均水平的99.54%而言仍處于全國的最低水平（牟陽春，2009）。此外，目前國內眾多學者對乞丐的研究，如曲彥斌（2007）的《中國乞丐史》、王保慶（2008）的《中國乞丐調查：我國城區乞討群體現狀與對策研究》和劉漢太（1987）的《中國的乞丐群落》等，對這一群體的生活狀況、行乞方式、帶來的社會問題及其相應的解決對策等方面進行了專門的研究。

近年來對西藏地區教育狀況的研究多是關于該地區整體狀況的分析，而國內對乞丐的研究也多涉及該群體的生活、產生原因與危害等方面，但幾乎沒有對西藏地區數量可觀的乞丐群體的受教育狀況進行過深入探討。究竟西藏地區乞丐群體的受教育狀況是怎樣的呢？這一群體的受教育狀況與他們的個人及其家庭因素又有什么樣的關系？本文將以拉薩市區的乞丐為例，試圖對其受教育狀況加以粗略地探討。

本次調查所涉及的乞丐，主要是在拉薩市區（城關區）的布達拉宮、大昭寺、小昭寺、八廓街、清真寺等附近區域活動的，既無固定職業（這里筆者未將“乞丐”定義為一種職業）和固定收入、也沒有固定居住場所（即露宿街頭或租廉價房）的主要以乞討為生的達到學齡（大于六周歲）的乞丐群體。乞丐群體的受教育水平狀況主要是指他們接受現代學校教育的相關情況，受教育水平的研究包括上學經歷（指“是否上過學”）、上學程度、掌握漢藏語的程度、現在未上學原因與上學意愿等內容。

本次調查主要通過判斷抽樣和滾雪球抽樣的方法，采用問卷調查和深入訪談相結合的方式來獲取相關資料。此次研究所使用的數據主要來自筆者于2010年7月完成的對拉薩市區乞丐的問卷調查和深入訪談所得資料。共調查100名乞丐，經整理總計得到83份有效問卷和兩則深入訪談資料。

（一）“是否上過學”和“上學程度”

1.民族、性別與年齡因素對上學經歷與上學程度的影響

調查對象僅有29名乞丐上過學，約占35%。其中78名藏族乞丐中上過學的僅有24人，占30.8%，而漢族的5名乞丐均有過上學的經歷。藏族乞丐中上過學的約占30.8%，其中男性乞丐上過學的比例為40.4%，而女性乞丐中上過學的比例遠不及男性，僅占16.1%。即漢族乞丐中有過上學經歷的人數高于藏族乞丐，且藏族乞丐中上過學的人數存在男性多于女性的現象。同時，他們有過上學經歷的比例和年齡段呈負相關。

而這29名上過學的乞丐的受教育程度均介于小學和初中之間，具有小學和初中程度的乞丐分別占約83%和17%。即漢、藏族乞丐的受教育程度都很低，絕大部分僅限于小學，且藏族男性乞丐的受教育程度高于女性。在年齡上，這29名上過學的乞丐的年齡分布在少年、青年和中年三個年齡段中，而各年齡段中均是受過小學教育的乞丐人數占據絕對優勢。

2.不同來源地對上學經歷和上學程度的影響

西藏各地區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都存在很大差異。2000年，西藏全區的平均受教育年數為3.03，除拉薩市的5.18年和林芝的4.04年外，其余地區均較低（張天路，2004）。另據西藏自治區2000年人口普查資料，西藏2000年共有文盲人口850 596人，占15歲及以上人口的比例為47.25%，西藏各地區15歲及以上人口的文盲率除拉薩市的26.20%和林芝的35.14%外，其余地區均較高，且各地區均是男性人口文盲率低于女性人口文盲率（晉美多吉，2002）。

本次調查中，拉薩地區上過學的乞丐僅占3.61%，不及日喀則的14.46%，來自那曲和昌都地區的乞丐都沒上過學，來自西藏外其他省市的乞丐上過學的占10.84%。上過學的29名乞丐的上學程度情況為：拉薩的3名乞丐中有1名上過初中，日喀則的12名乞丐中上過初中的僅3名，而林芝、山南和阿里地區的乞丐均只上過小學，來自西藏外的9名乞丐中上過初中的也只有1名。

3.身體殘障與否對上學經歷和上學程度的影響

身體殘障給乞丐的各方面帶來不便，其中也包括對這一群體受教育水平狀況的影響。在13名殘障乞丐中有過上學經歷的達到38.5%，而身體狀況正常的乞丐中有過上學經歷的也僅為34.3%。而在29名上過學的乞丐中，5名是殘障者，他們均上過小學；24名身體健全的乞丐中，上過初中的也僅有20.8%。即身體殘障對乞丐受教育水平的影響不大。

4.乞討前家庭經濟收入對上學經歷和上學程度的影響

個體的教育受其所在家庭經濟狀況的影響，對于乞丐家庭來說，經濟的這種制約作用尤為明顯。筆者將其家庭收入分為以下四種情況：零收入、1元～299元、300元～499元、500元及以上。

經分析，乞丐中有過上學經歷的比例在4類收入的家庭中所占比重十分接近，均是上過學的乞丐比例約為沒上過學的乞丐比例的一半。而在上學程度上則出現了不同家庭經濟水平乞丐的上學程度相差較大的現象。當乞丐原來所在家庭的月收入為零收入或月收入在500元及以上時，有約33.3%的乞丐上過初中，而家庭月收入介于1～499元之間的乞丐中上過初中的比例還不到15%，尤其是家庭月收入為300～499元段的乞丐中沒有一個上過初中。即乞丐原來所在家庭的經濟狀況與他們受教育的程度呈現出一種“U”型的現象。

5.乞討前家庭規模對上學經歷和上學程度的影響

西藏地區的計劃生育政策較為寬松，導致該地區平均家庭規模比全國平均水平高。據統計，2000年西藏自治區各規模的家庭戶情況為：1人～2人家庭戶占24.38%，3人～4人家庭戶占28.10%，5人～6人家庭戶占22.37%，7人及以上家庭戶占25.16%（晉美多吉，2002）。將教育看做是一種人力資本投入，家庭的子女數目和平均的花費呈負相關（貝克爾，2007）。也就是說，孩子數目越多，孩子的受教育水平就可能越低。

本次調查發現，不同規模的家庭中有過上學經歷的乞丐的比例都較低，僅介于25%～40%之間。除家庭規模在3人～4人時，乞丐中有過上學經歷的比例是25%外，其余三類家庭戶中乞丐上過學的比例均為40%，并沒有呈現出很大的差異性。當然，這里用貝克爾的觀點來解釋也存在不足，即家庭規模大不能完全代表其所擁有孩子數也多的情況，這是筆者調查的缺陷。

（二）漢語、藏語水平的掌握程度

西藏實行雙語教育體系，主用藏語教授課程。在西藏雙語教育體制背景下，筆者通過對這83名乞丐和上過學的29名乞丐的漢語和藏語水平從民族、性別、上學程度三方面的研究，發現這一乞丐群體掌握漢語、藏語的整體水平不高。這些乞丐中，漢語、藏語說寫都會的分別僅占8.43%和6.02%，這突出表現在他們會寫漢、藏文水平低的現象上。此外，上過初中的乞丐的語言掌握程度明顯好于上過小學的乞丐。

（三）“現在未上學原因”的研究

通過對拉薩市區乞丐的上學經歷和上學程度及其漢、藏語的掌握程度分析，得知該群體的受教育水平狀況不容樂觀。那么，導致他們現在沒有上學的原因又是什么？筆者認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應該分上過學和未上過學兩種情況。

29名上過學的乞丐的答案中有三個缺失值，共26人回答了他們的棄學原因。這些乞丐棄學的主要原因是家庭貧困，這一原因占65.38%，其次是受“讀書無用論”思想的影響，占15.38%。54名未上過學的乞丐中有51名對他們未上過學的原因作了解釋。導致他們無法上學的主要原因仍是家庭貧困，占所有原因的68.63%。其次是由于當時沒有義務教育，占15.69%。

（四）上學意愿的研究

上學意愿共有五個選項，即非常想、想、隨便、不太想和根本不想。83名乞丐中對該選項作出回答的共有68名，其中傾向于想上學的乞丐（包括“非常想”和“想”兩類）占41.17%，很想上學的乞丐僅占7.35%；傾向于不想上學的乞丐（包括“根本不想”和“不太想”兩類）占48.53%，根本不想上學的乞丐占20.59%。即該乞丐群體整體上學意愿不高，乞丐中根本不想上學的比例明顯高出非常想上學的比例。此外，雖然男性乞丐的受教育水平高于女性，但女性乞丐的上學意愿高于男性乞丐。且乞丐的上學意愿隨著年齡的增長大致呈下降的趨勢，上過學的乞丐比沒上過學的乞丐的上學意愿更強。

綜上，該群體受教育水平低下的狀況很突出，且個人因素和家庭因素的影響都很大。經研究發現，不僅該群體中上過學的人數遠遠比不上沒上過學的人數，而且在那些上過學的乞丐中，也絕大多數只上過小學。同時，藏族乞丐的受教育狀況不如漢族乞丐，男性乞丐的受教育情況要明顯好于女性乞丐，且乞丐的受教育水平和上學意愿大致隨著年齡的遞增而逐漸下降。而導致他們現在無法上學的主要原因是家庭貧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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