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堡,或鬼城

大規模仿造建筑似乎已成為中國的專長。除此之外，中國大多數宏偉的建設工程對近來的債務報告亮起的紅燈依舊視而不見，在建中的所謂中國超現代、曼哈頓式的金融中心，呈現的是急不可控的開發速度和同樣的責無可追的風險。

在深圳的一個游樂園里，你可以在仿建的泰姬陵旁拍照；一個旅游城鎮將嚴格依照奧地利著名景觀村莊哈爾施塔特仿建——當地的鎮長已為此向聯合國投訴；而最有雄心的是建在北京東南部的仿建品：那是一個在樣式和規模上都會完全仿照曼哈頓的金融中心。大規模仿建似乎已成為中國的專長。

十年工期已過去兩年，圍墻中的于家堡工地仍然遍布起重機。像工商局的Vincent Lee一樣，該辦公室的官員正在努力兌現他們雄壯的諾言，即將這片3.86平方公里的區域建成“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

打開于家堡沙盤開關，一棟棟摩天大樓顯出耀眼的光彩，而地鐵和動車線路則一閃一閃的，就像街機游戲。這個微縮城市以紐約為藍本——甚至包圍半島南端的河流都仿照紐約。Lee拿出激光筆，指著一棟建筑說，那里將會仿照洛克菲勒中心，成為于家堡的“旗艦建筑”；核心區的孿生摩天大樓也將得見。

于家堡的部分面貌是獨創的：一座建于鯨型島嶼上的城市公園；一條地下高端步行街；中國首座地下三層火車站，從這里出發的火車可通勤者飛速送往北京，以及北京附近人口幾近1100萬的新興城市天津。天津的發展速度即使按現代中國的標準看也是令人震驚的。在天津碩大的摩天大樓之間點綴的巨型建筑仍然遮蔽著綠色防水布，其中的一棟即將成為中國最高的建筑。回到街面上，市中心感覺就像建筑工地：灰塵彌漫、道路阻塞、震耳欲聾。

這些連接中國首都和中國增長最快城市的紐帶，目前已完成投資76億元。但大部分資金都是借款，近來的債務報告對中國大多數宏偉的建設工程亮起了紅燈，這些工程中有許多是由國有銀行供給資金。去年天津在國家貸款圖表上排在首位。

但你不會聽到Lee談論風險問題——他只談論承諾。他希望于家堡能很快步浦東的后塵。浦東曾是上海的一個漁村，在90年代出現爆發式增長。Lee表示，就建設城市而言，中國具有西方無法比擬的優勢。他說，“我們不是在破舊立新”，相比之下這里“就像一張白紙”。

目前，能看到這個中國超現代、曼哈頓式的金融中心全景概貌的只有那些被轉移安置的捕蟹漁民和鋼廠工人，除此之外依舊還是空空如也的鬼城。那些欲速則不達的深刻教訓，似乎已經被遺忘了。

來源：《大西洋月刊》2011年8月8日

編譯：蘇晨

本欄目責任編輯: 張毅（zhangyisur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