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英]寫作是誠實地面對自己

《一個人的KTV》、《下樓談戀愛》、《我想跟你走》、《我的不完美》，劉若英已經出了四本書。明星出書，似乎成為一種風潮。大多明星寫的不是書，是畫冊，一下子就能從頭翻到尾。可是劉若英不同——新書《我的不完美》，扎扎實實的52首詩，3篇小說，14篇散文，從文字與攝影作品中，你能窺見五年來她所行過的心情與旅行軌跡，在紙頁上一點一滴匯聚成誠實又感性的奶茶。

作為明星的劉若英，出書其實是件有點尷尬的事情——不知道人們想讀的是她的文字和創作，還是想從文字后窺探奶茶感情或生活上的秘密；不知道人們買的是她的書，還是她這個名字和明星身份。她在自序中這樣說：“如果你想在這本書里找到延續過去的浪漫，你會失望；如果你想在里面一探我的情感私密，你會失望；但如果盡管如此，你還是愿意往下打開這本書，你會看到我仍在跳動的心。”

因為感動寫，因為寂寞寫，因為談戀愛、因為失戀寫，因為想誠實面對自己而寫。

這是劉若英專門為《我的不完美》錄制的視頻里，她念出來的心聲。也許在光怪陸離的娛樂圈中，在拍戲、唱歌等等安排得密密麻麻的日程表背后，忙碌過后很多個獨處的夜晚，劉若英把自己交給一支筆，很多重要的話，就這樣訴諸書寫。

寫作的劉若英，是素顏的。所以，想看透劉若英，就從文字吧。

“如果有人問我，人所有的表達形式，我最享受哪一種？答案絕對是文字。因為那是真正的自言自語，不用經過導演的認可，不用看見觀眾臉上的表情，不需要現場掌聲。寫字能讓我平靜，學習誠實，面對自我。”劉若英在《我的不完美》里如是說。

因此，這本書中的劉若英不似明星，下筆越來越回歸到一個普通人的視角，寫平凡人的故事。她寫家人，寫朋友，寫回憶，寫生活。誠實、幽默，而且擅于自嘲，即便大多記錄生活瑣事，也帶著濃濃情感，趣味橫生。董橋評論說，“難得劉若英筆下舉重若輕，順手寫得出細膩的觀察、動人的哀樂。”

例如書中的《一世得體》，劉若英寫祖母幾十年來作為“將軍夫人”的內賢外助，恪守身份一絲不茍，與祖父之間敦厚、持久的感情。而《張叔》寫祖父的傳令兵對劉家一輩子的忠誠，是那一代人的以誠相待。“我是祖父母帶大的，我愈大才愈覺得他們影響我好深。張叔是我們家最后一個離開的老人，對我來說他代表了人與人之間的忠誠，代表了一輩子，他的離開好像那個時代也畫下了休止符。以前你找一份工作或是跟一個人相處，就是一輩子的事，壓根兒沒想過離開。但現在人跟人之間，好像隨時都準備離開。這些是我血液里很珍貴的東西，也許不合時宜，但我想把它記錄下來。”

書中劉若英寫了自己童年的成長經歷；寫與姑姑之間感人至深的親情；寫膝傷的復健之路，自己如何與痛楚、挫折共處。她寫自己的不美好，寫拍戲時候的特殊體驗，寫飛鳥般的生活；還大聲說出“我的志愿是做一個賢妻良母”；放出 “做完美女人不如做完蛋女人”的麻辣論點……每個角落都向讀者還原了一個喧囂背后真實的劉若英。尤其值得推薦的還有三篇小說《過年，回家》、《喳喳小熊》與《紅色洋裝》，仿佛劉若英就坐在你對面的沙發上，娓娓講個故事給你聽，開放式的結局給人留下想象空間。而那些詩作，長的短的絮語，輕輕就走進心里。

就像她以前的文字與情歌默默溫暖著許多人那樣，《我的不完美》以一貫的奶茶風格，帶來治愈和安慰的力量，也滿溢著讓人勇敢面對自己的正能量。臺灣有人這樣評論這本書：“劉若英在自序里再三強調自己不是專業作家，也幸好她不是。她不為創作而創作，她不用煩惱什么題材路線，或是寫作格局。她只需要平穩地記錄日子里真實發生過的感動。而在這個過度喧嘩的時代，她的文字讓我們明白，‘平淡無奇’已是多么難得的幸福。”

對話 書香兩岸X劉若英

書香：從2002年的第一部隨筆集《一個人的KTV》，到2004年的《下樓談戀愛》，再到2006年的《我想跟你走》，出書的速度差不多是間隔兩年，而這本《我的不完美》卻隔了5年才出來。為什么這次讓讀者等了這么久？

劉：其實我一直在寫。另外我覺得現在的生態跟環境，身為一個藝人，好像你每次和大家分享的東西已經不能只是一種創作和文學了，大家總是會在里面捕風捉影。所以有時候你要跟大家分享某些事某些心情，確實需要比以前更多的勇氣。

五年沒出書，是因為我一直沒辦法去面對我的那些不美好或不完美。有些東西寫了，我寧愿把它收在抽屜里。然而到現在，我已經能坦然地去面對自己與大環境的不美好，所以，我有了出這本書的勇氣。

書香：這些年來，你在唱歌、電影、戲劇方面的成績都可圈可點，你付出的努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你平時的生活節奏應該遠比一般人緊張，你對寫作這么執著地不離不棄究竟是源于什么？你怎么安排你的時間？對你來說，寫作、唱歌、演戲的意義分別是什么？

劉：其實我所有的工作都離不開創作，我覺得不管是拍戲、唱歌、寫東西，時間上面其實不會有什么影響的，因為在演戲、唱歌上面經紀人會安排得很好。寫東西是隨時隨地可以寫的，反而是住在飯店的時候更能夠靜下心來寫東西，每次在家里面總是想起來洗衣服、擦地板，感覺家里有無數的事情可以做，反而在飯店創作是更多的。

書香：一般人想到的休息可能不見得是寫作，你為什么在休息的時候想要寫作呢？

劉：因為我的大部分工作是和一大群人在一起，所做的事情也是要和一大群人分享，我覺得唯有在寫作的時候可以真的安靜下來，然后自己說話給自己聽。

書香：演唱或者演戲，觀眾的反應幾乎是即時地和你交流；但寫作不同，作者和讀者之間，總是有一種距離感的。出書后，你會很在意讀者的反應嗎？、

劉：現在反應都挺好的。我覺得未來應該會花更多時間在寫作上，因為在寫東西的時候你更能夠完整地表達自己，它不需要燈光、不需要攝影機、不需要有人告訴我：我應該這樣、應該那樣，甚至不需要別人來剪輯，因為有時候剪出來的電影讓我覺得：這是我拍的嗎？相對來說，寫作是一種很純粹的創作。

書香：《我的不完美》里，很多讀者都被你寫祖母、寫姑姑、寫張叔的那幾篇深深感動，因為感情很真、很深。從你的書中，我們了解到你出生于軍人家庭，祖父畢業于黃埔軍校，是位將軍，父親是艦長退役。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對你有些什么樣的影響？

劉：小時候不覺得，小時候總想掙脫那樣的家庭，覺得太嚴肅了，但是越長大越發現其實它真的已經留在我的血液里。我覺得是忠誠吧，還有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別人，我覺得這些都蠻重要的，人與人之間的一個信任感。當然已經不合時宜了，在這樣的環境和媒體的時代，有時候我也覺得已經不適應我對這個世界或者是對這個人生的看法，所以才會取了這個書名叫做《我的不完美》。但我還是堅信，也許這個世界不夠完美，我也不夠完美，但是你總是努力地讓自己過得舒服，對得起別人、對得起自己，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

書香：《我的不完美》上市僅僅一個月，銷量已經突破十萬，成績非常好。聽說這本新書在確定書名時還有過一番小曲折，你自己定下的書名是《我的不美好》，最后在出版社的建議下改成了現在的《我的不完美》，為此你還糾結過。你能不能談談這兩個只有一字之差的書名對你來說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劉：“我的不完美”和“我的不美好”對我而言是很大的差別。我覺得完美的定義是比較客觀的，是別人認為什么是完美，你努力去追求那個完美；而不美好是來自于自身，我也深感，有時候我認識的世界和我期盼的世界不一樣，并不是因為世界本身的不完美，而是因為我自身的不美好。當我自身感覺不夠好的時候，我看所有的東西都變得不美好了，好像帶著一個害怕或者是有色的眼光在看這個世界。

所以，這本書本來是叫《我的不美好》，但我還是尊重出版社，希望更多人能夠買這本書。我也是特別較勁的人，所以在印刷的前一個晚上我突然補了一篇“什么叫美好、什么叫完美”。

她不僅僅用文字記載喜怒哀樂，更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夠傳遞給別人溫暖。就像她說的一樣，劉若英的文字沒有華麗辭藻的堆砌，沒有矯揉造作的修飾，樸實無華地放在那里，像是放著黑膠片的留聲機一樣，緩慢卻又流暢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