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月10日,中秋假期的第一天,北京下起了秋雨。天安門前門東大街23號的天安時間當代藝術中心,一大清早便擠滿了人。這些冒雨而來的人們,大多二三十歲,他們是為“理想國年度文化沙龍2011”活動而來。
誰說文化沒有影響力?
九點半開始的活動,八點多的時候,等候入場的隊伍已排成長龍。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總編輯、北京貝貝特公司總經理,也是理想國文化沙龍的組委會執行主席的劉瑞琳,陪嘉賓去活動現場,車子經過崇文門大街后不久,她便看到打著傘排隊的人們,心想:這應該不是來參加我們活動的吧?更早些時候,也就是清晨四點多時,劉瑞琳被大雨驚醒,下雨天以及中秋假讓她有點擔心活動第一天的人氣。隨著離活動現場越來越近,長長的隊伍讓她懸著的心落下一半,卻又開始擔心“怎么八點多了,還有這么多人等著換票?”她以為是工作人員換票的速度太慢了,沒想到的是,舉行第一場論壇的天安時間地下二層已經擠滿了人。
為了安全起見,九點開始,安保人員已經不放人入場,即便手上有票。因為不得入內,前門23號大門口排隊等候入場的人們情緒開始有些激動,其中包括不少從外地趕來北京報道理想國活動但不得入內的媒體。有人生氣地發了這樣的牢騷:“說白了,這么多人來不就是為了追名人嘛?!卑俚谰W的CEO程三國看到活動外場舉著傘等候的人群,連連感嘆“看看這場面,誰還說文化沒有影響力?”
理想國工作人員不斷跟大家解釋,并與場地提供方協商是否有再放入一些人的可能。另一些工作人員,開始發放當天其他場次活動的票。為了疏散在天安時間門口等候不愿散去的人們,活動即將開始時,劉瑞琳陪著梁文道到大門口跟等待的觀眾解釋。據說,最后被勸回去的有一千多人。為了避免后面幾場活動再出現這種有些失控的場面,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迅速地在微博和豆瓣上發布每場活動的發票情況,再三提示沒有領到票的人不要再來現場,并建議他們在網上看錄播的視頻及文字報道。結果,第二天上午的活動還是勸回去三百多人。很多人或許不知道,在耐心解釋與勸說的工作人員中,還有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的大當家,社長何林夏。
增加的三萬多塊成本和工作
3場論壇,12場沙龍,2場演出,四十幾位嘉賓,上百家媒體,數千人次的觀眾,三天的大型活動,一家僅有四十幾人的出版公司經過四個月左右的籌劃完成。在這期間,編輯出版事務照常進行;沙龍開始前,十幾位作者的新書按期出版。這場活動之后的周末,9月18日,同班人馬又完成了超過兩千人參加的林青霞在北大的新書發布暨演講活動。
天安時間場地的設計和布置,包括燈線、地毯、音響等等所有環節,由屈指可數的北京貝貝特幾個工作人員會同一個布展公司在兩天內完成。10日上午,清晨六點多的時候,有四、五十位觀眾已經來到活動現場,那時通宵了兩晚的活動藝術總監陸智昌、北京貝貝特市場總監孫瑞岑以及幾位同事,還在展場現場布置??吹綕M地都是電腦刻字撕下的紙張,這些觀眾做起義工,幫忙打掃衛生收拾場地。
三場論壇的活動場地四周都是水泥墻,進場的觀眾,有些可能要在這個場地等待一個多小時,活動才開始。在這段時間里,為了不讓他們感到枯燥,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在講臺上做了一塊投影背景板。根據三天的論壇主題“世界向中國開放還是中國向世界開放?”、“民國是歷史還是現實?”、“時代的青年還是青年的時代?”,他們找出了一些中國與世界,民國歷史,還有青年人的圖片拼接在一起,做成PPT在背景板上播放。
考慮到有些觀眾一連三天都來聽演講,相同的圖片帶來的沖擊力和引發他們想法的觸動就會減少,負責這個環節的陸智昌和北京貝貝特編輯總監陳凌云在第一天活動之后便決定更換PPT里的圖片。第一天活動結束后,陳凌云本想打電話給陸智昌商量背景板的內容,結果手機沒電,在充電的時候,已經熬過一個通宵的他睡著了。因此背景板的內容到第二天活動結束之后才做了調整。陸智昌希望配合第三天活動的主題,讓觀眾在進入話題之前,先有一種看看其他青年人曾經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感覺,陳凌云連夜找了一些民國時代的青年、文革時期的青年,還有同時期國外的比如伍德斯托克音樂節、巴黎五月風暴的青年的影像,增加了五六十張照片,陸智昌用這些圖片重新做了PPT。
不知有多少參與活動的觀眾發現背景板后面細微的變化?就連陳凌云自己都不太清楚,有多少人留意到了背景板里閃動而過的圖片,而那些圖片又讓底下的觀眾產生了怎樣的感受,或者是否有人會注意到幾場活動下來圖片的細微變化。他們只是單純憑借由己及人的推想——不想讓他們枯燥地等待;一個人如果連著三天看同樣的東西會感到厭倦——就增加三萬多塊的成本做投影背景板,也為自己增加了許多工作量。
理想國的理想魅力
白巖松、陳丹青、葛兆光、賀衛方、梁文道、劉瑜、吳思、熊培云、許知遠、楊奎松、張鳴、周云蓬……很多人說“理想國沙龍”打的是名人牌。不可否認,一場活動能聚集兩岸三地如此多的文化名人,勢必能吸引媒體和文藝青年們的眼球。媒體的關注和名人效應,有人因追名人而來,不足為奇。
但也有讓人意料之外的渠道和答案。參加第二場主題論壇“民國是歷史還是現實?”的幾位在校女大學生,是通過“人人網”知道理想國沙龍活動的。這些女孩平時并不上豆瓣,雖然也玩微博,但沒有接收到北京平日里經常舉辦的文化沙龍的信息,對臺上的互動嘉賓知之甚少,吸引她們的是“活動的主題和形式”。
當然,業內最多人關心的還是,為什么北京貝貝特能積累這么多名人資源?他們究竟花了多少錢請這些名人?又是怎么讓這些名人認同他們的?有同業甚至在微博上對“理想國活動”發出如此感慨:北京貝貝特這是在給北京乃至全國出版人上課。
擔任理想國沙龍創意總監的著名香港文化人梁文道是這樣回答“其他重量級嘉賓為什么會愿意參加理想國的這些活動?”這個問題的:“可能大家都看重理想國這個品牌,都看重彼此。約人的時候,我們都會跟對方說,我約了誰之類。慢慢的,他們看到誰誰誰都來了,會談些什么,自然而然的,在腦海中會有個圖景,大概知道會是怎么樣的一個情況,往哪走,他們會被這個吸引,我們這些人都是‘臭味相投’。”
有人為“理想國沙龍”算了一筆帳。雖然今年的“理想國沙龍”得到了一筆來自香港施永青基金會的捐助,減輕了北京貝貝特的一些經濟負擔,雖然參與活動的嘉賓照例都沒有拿出場費,但幾十位海內外嘉賓迎來送往接待住宿的費用,以及三天活動下來的各種費用,北京貝貝特仍需為這場活動支付好幾十萬的費用。中間也有一些企業愿意全額贊助,但條件是取得冠名權,最后為了保證活動的純粹性、公益性及自主性,被拒絕了。這些或許透露出一些北京貝貝特的追求和做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