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張狂。喧沸了一整天的都市似乎毫無倦意,用斑斕的霓虹與如織的人流來炫耀它的無限活力。
夜空下,縱有霓虹閃爍,但獨天一廣場一處顯得格外的燈火璀璨,甚至遮掩了星芒。這里,寧波城市脈搏眺動得最活躍。
天一生水,這座寧波最繁華的廣場因水而生。又因水而活色生香。廣場上,一池碧水環繞,噴泉聞樂起舞,流光溢彩,演奏著夜的華麗樂章。當然,除了可見可聞可觸摸的水之外,還有一股非物質的水,如清泉汩汩而出,流經浮華與塵囂,流入沾滿鉛華的心靈,讓你重新找回在奔忙時不經意失落的閑適,一種清凈歡愉的觀照。
借問心泉何處?茗香遙聞“清源”。清源清福泉清,茶館茶話道茶。
心清能品茶
若非一心想著問茶,要從偌大的天一廣場中找到清源茶館可不是件易事。廣場四圍,商場、百貨、名牌商店、酒樓林立,使人眼花繚亂;唱著“愛來愛去”的流行歌曲摻混著略顯莊重的噴泉音樂,不斷充斥著耳膜;紅男綠女舞動著時尚的衣袂,穿梭在五光十色的夜幕中……此情此景,誰會聯想到喧鬧的街區中會遁藏著古香古色的茶館?
它的“低調”決非偽裝的,而是耐心等待有心人和有緣人。從廣場一側的兩幢精致通透的建筑通道而入,在兩面飛檐粉墻中夾立著一個古韻濃厚的店面,門前懸掛的大紅燈籠、鑲嵌的木雕垂花烘托出了它與周圍街景的迥然不同。
“清源”就在腳下。走進大廳,潺潺水聲載著空靈的古琴聲,空氣里彌漫著清幽的檀香,不絕如縷。狹長形的小池上橫跨一座小木橋,池邊流泉跳珠,池中紅蓮初綻,荷葉田田,如夏之荷塘,徐引清風。小池盡頭,擺有一塊青石,上面刻著兩尊佛像結跏趺坐于菩提樹下,四僧侍立于旁,清凈莊嚴,與池水遙相呼應,喻六祖惠能“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之詩偈。水池相對的那面墻上是一篇《寧波茶賦》,將寧波洋洋千年茶史濃縮于寥寥百余字中。氣勢恢宏。
移步換景。這家茶館確切地說是以禪茶為主題的,因而最尋常也最易見的也就是佛像、禪意書畫。除了小池邊的佛像石雕,還有坐姿較為隨意的羅漢木雕、安坐于壁龕內的觀音、繪有藏傳佛教觀音像的唐卡等等。此外,在通向二樓茶室的樓梯頂上還掛有一幅書有“禪”字的書法,筆法古拙簡素,祥味十足。
琴音悅耳,清供悅目,檀香悅性。須臾之間,洗心滌慮,澄凈空明,了無掛礙,心清能品茶。
拜藥皇,聽戲
事實上,茶館的前身是始建于清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的藥皇殿,殿中供奉著藥皇神農氏。館主巧妙地把修繕一新的藥皇殿改造成茶館,既完好了保留了古跡的原貌,又將與神農氏密切相關的茶文化引入(據傳,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因而,藥皇亦是茶祖),妙不可言。穿過兩扇山水屏風,即是藥皇大殿,門楹上有一石聯:“五德代興應運炎精綿治統,萬民率育奏功農事暢淳風。”殿堂正中,懸一金字匾額,上書草字“藥皇圣帝殿”五字。匾下,塑著一尊高大的神農氏金像,其犄角似鹿,面有長須,雙耳垂肩,目光如炬,面容威嚴,正襟危坐,讓人眼見后肅然起敬。鑲金的朱紅色供桌上,鮮花數盆,鮮果數盤,清茶幾杯,以供茶祖。沏茶品茗時,首杯先敬獻茶祖,不忘其嘗百草發現茶的盛德。
殿門前有塊空地,是一方戲臺,左邊是一只戲鼓,右邊是一只花架,吊頂上裝著一排舞臺燈光。臺下則是一個天井,中有三列桌椅,與二樓過道上沿天井而排的桌椅構成雙層觀眾席。每當好戲開鑼時,與三兩好友,沏上一壺好茶,隨點幾份鮮果茶食,聽戲喝茶,甚是愜意。臺上演繹故事,是非恩怨,善惡忠奸,留人評說。臺下品味人生,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令人回味。戲如人生,茶亦如人生。
混搭新創意
茶館的風格雖然以佛家為主,但也不排斥其它文化,除了體現道教的藥皇殿外,還有貌似茶圣陸羽的清供、明清家具構件等,就連一張普普通通的草席,上面貼花潑墨,搖身一變成為一幅草席畫。盡顯文人氣。三教九流的文化混搭一起,融匯一堂,饒有創意。就這一點上,它是與茶文化的特質不謀而合的。
當然了,體現混搭的創意還不止于此。茶館設有一自助餐廳,餐廳門額與廳內墻上各有一塊舊匾,一書“急公好義”,一書“慎康”。匾上的字漆早已剝落,但從字意中可以讀得出先前它們也許屬于一家藥行或錢莊。西式自助餐廳混搭以中式裝潢,中西結合,絲毫不顯得不倫不類。像這樣中西合璧的風格還體現在卡座上,緊鄰古典茶室的走廊上,靠墻擺著一排溫馨浪漫的雅座與之相對的則是龍首木雕。茶幾、藤椅沙發、瓶型吊燈,無不洋溢著濃郁的時尚情調。
不過,這家茶館最有創意而且最不可思議的一處當屬洗手間。在男洗手間內的墻壁中,用玻璃鑲嵌著兩塊碑石,石碑早已斑駁,但用工楷書寫的碑文清晰可辨,內容上記載著藥皇殿的歷史,系出自康熙帝親筆手跡。于盥洗室中置古碑,此舉雖有些難登大雅之堂,但館主之奇思妙想,堪稱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