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選擇

　　抬頭看準方向，
　　與低頭努力前行一樣重要。
　　
　　幾個臺灣的醫科學生來找我，訴說他們的困擾。醫學生說：“我覺得很沮喪，過去我們都考上了分數最高的醫學系，根本不屑去讀分數低的牙醫系。但我們發現牙科有很多非全民健保的自費收入，可以做假牙，又可以植牙，不像醫學系將來只有健保的保費收入。相形之下，牙科賺錢比醫科容易多了。”
　　我告訴他們：“如果你在乎的是賺錢，你可以去重考牙醫系。你既然考得上醫科，當然也考得上牙科啊。”
　　“問題是我的成績那么高，為什么要去重考牙科？”
　　“可是你不是說牙科賺錢比醫科容易嗎？”
　　“牙科當然比醫科賺錢容易，問題是我的成績那么好，為什么要去讀牙科呢？”
　　“如果你在乎醫科分數高，名聲好，那就繼續念完醫科吧。”
　　“可是我很不甘心啊。”
　　“那就去重考牙科。”
　　“可是……”
　　我問：“我們要繞到什么時候？”
　　我忽然想起日前到馬來西亞檳城的喬治市去。當地導游帶我去看早期華人移民來時蓋的海上人家。這些海上人家都是當初一個姓氏一個姓氏的聚落，找不到土地落腳，只好在海邊搭起了臨時支架，在海上蓋起房子來了。因為碼頭就在門口，因此，做的生意無非是海上運輸，以及對外貿易。
　　看見這些擁擠、衛生條件不良的海上人家，本來以為又是海外移民艱辛奮斗的血淚史之類的，沒想到導游告訴我：“你別看這些海上人家很破舊，長年下來，這些人因為從事‘國際貿易’，他們的后代多半是有錢人。住在高樓大廈、開名車、小孩讀名校了。”不只這樣，今年馬來西亞政府填海造地，這些海上人家，在填海造地蓋上新的高樓大廈后，也得到了政府的補償，分配了房子。
　　這些當初別無選擇的人，怎么看得見這選擇正是最好的未來呢？
　　“可是，”醫學生問：“我們就是無法選擇，才來請教老師的……”
　　我笑了笑，告訴他們：
　　一、不管是一百分或第一志愿，沒有什么現在的事物可以保證未來前途第一的。但我們卻誤以為是。
　　二、選擇比努力重要。但我們卻很少花時間和心血在選擇上。
　　“以你們的資質，努力造成的差別是有限的，但選擇卻把你們導向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這件事應該保留給你們自己……”
　　就這樣，我把問題又推回給了他們。
　　田強//摘自2011年6月15日《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