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現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想盡孝道的時候，父母有時卻已不在人世……趁他們都還健在，我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么呢？以下是一些人的親身體驗。
　　花不出去的捶背券
　　去年父親去世了，辦完葬禮后我開始整理他的遺物。
　　從書桌的抽屜里，翻出幾張裁成紙幣大小的紙，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捶背券”。
　　這應該是我上小學一二年級時送給父親的。學校里留了個作業，題目是《做一件讓父母高興的事》，于是當時我就制作了這個送給父親。
　　父親好像從來沒有用過。時隔多年，我也早已忘了這些紙的存在。而父親竟然一直把它們放在抽屜里，保存得完好無損。
　　當時我為什么會想到送父親“捶背券”呢？我不記得父親曾叫我幫他捶過背。
　　我拿著“捶背券”給母親看，母親告訴我，當時父親高興得不得了，卻一次也不肯拿出來用。母親曾問過他為什么不用，父親只說了幾個字：“舍不得。”
　　我突然間胸口發緊。
　　自從我成人以來，回家的次數是越來越少。在我心目中，父親是一個老古董，所以心理上一直跟他保持著距離。
　　現在我突然覺得，要是能為他捶捶背該有多好啊，哪怕只有一次也行。
　　看著已經有些褪色的“捶背券”，我的眼前閃現出父親的笑臉，我的淚水不禁打到那些歪歪扭扭的鉛筆字上，眼前的字跡逐漸模糊起來。
　　自己最喜歡他們的地方
　　從初中到現在，我一直都堅持寫日記。偶爾想起自己喜歡父母的某件事，就在日記上隨手記下。
　　之所以想到在日記本上寫這些東西，是因為我剛上初中那年的生日那天，父母送給我一封信，內容是：“以下是我們列出的喜歡你的地方，希望你今后也能保持這些優點。”
　　這句話的下面，列出了他們喜歡我的十個項目。
　　我當時在想，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回這封信。
　　現在我覺得，十項很有可能不夠。
　　家傳菜
　　和爸爸離婚以后，媽媽一個人撫養我長大。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她做的烤蛋卷，松軟可口，又略帶些甜味。
　　我上中學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和好朋友吵架，曾經逃過一段學。雖然知道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就是提不起道歉的勇氣。
　　媽媽每次做好我的午飯就出門上班，為了不讓她擔心，我每天都把她做好的便當吃得干干凈凈，假裝去了學校。
　　有一天，我看到便當盒下夾了一張便條，上面是媽媽用鉛筆寫的字跡：“在學校里和大家一起吃便當，味道才更香。媽媽。”
　　原來媽媽什么都知道！我看著便當盒里的烤蛋卷，淚水一點點地涌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吃，慢慢鼓起了去學校向朋友道歉的勇氣。
　　后來我女兒開始上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次我回娘家，讓媽媽教我烤蛋卷的做法。
　　“咦，我以前難道沒教過你嗎？”
　　說著，媽媽滿臉笑容地卷起了袖子。
　　他們成為父母之前的人生
　　新年的假期里，媽媽問我想不想看以前的老照片。她一張一張地指給我看，講述照片里的故事。
　　對小孩子來說，父母從自己出生時就一直是“父母”，可是父母在成為“父母”之前，也曾有過他們自己的人生啊。我邊看著照片，邊模糊地思考著這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道理。
　　“媽媽，你看你那時候多幸福啊。”不善言辭的我總算說出了一句感想。
　　媽媽卻馬上接道：“才不是呢，你出生以后的日子才更幸福。”
　　突然聽到這樣的話，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讓我更感到意外的是，我的嗓子居然有些許的哽咽。
　　挽著爸爸的胳膊
　　從今年開始，只要爸爸過生日，我們兩人都會一起外出吃飯。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媽媽因為一場交通事故去世了，爸爸一手把我帶大。
　　爸爸今年56歲了。
　　自從我參加了20歲成人禮后，爸爸就不怎么跟我一起外出了。
　　有一次他說了個冷笑話：“萬一在路上被人看做包二奶的可不好。”
　　我立刻反駁道：“誰見過長得這么像的二奶？”
　　今年他過生日的時候，我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他拉到家附近的一所餐廳。
　　生日宴我們點了一瓶紅酒。隨著酒精開始起作用，爸爸終于放松下來。
　　回家的路上，我很自然地挽住了爸爸的胳膊。爸爸的臂膀和以往一樣有力，挎上后，立刻就有了安全感。
　　我以為爸爸會感到不好意思，但他卻照樣兩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只是看了我一眼，說:“你要是有了男朋友，就不能挽著我的胳膊上街了。”
　　“不會的，就是結了婚生了孩子，我不也是爸爸的女兒嘛。”
　　爸爸不相信地哼了聲，就笑得滿臉堆起了皺紋。
　　常回家看看
　　放下媽媽打來的電話，突然覺得有什么事不太對勁。究竟是什么不對勁，也說不上來。
　　我想了又想，終于意識到了是鐘表的滴答聲。媽媽每次打來電話時，都能聽到墻上掛著的上弦壁鐘發出的滴答聲，而這次沒有聽到。
　　我們小時候，家里就掛著這個壁鐘，一到點就 “當、當、當”地響。
　　父親去世以后，我們陸續離開了家，這個壁鐘一直陪伴著媽媽，數著歲月的時光。
　　我又回撥電話給媽媽，才知道原來不是壁鐘壞了，而是媽媽的胳膊抬不起來，不能給鐘上弦了。
　　媽媽怕給我添麻煩，一直沒有告訴我她不能給壁鐘上弦的事。除了壁鐘以外，日常生活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不方便的事情！
　　不能讓壁鐘停下來，不能讓媽媽一個人不方便，從此無論有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我都要常回家看看。
　　輕松//摘自《父母離去前你要做的55件事》
　　北京大學出版社，何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