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身份教育”

　　前不久去哈佛大學參加哈佛中國論壇，與多位美國學生交流，說到中國的高考制度。幾位美國學生不解地問：什么是一本、二本？
　　我費了很多的口舌解釋，但看上去他們還是不解。他們的不解十分正常，因為，把大學分為批次，按照一本、二本、三本、高職高專批次依次錄取，這基本是整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錄取制度。在美國，學生上大學自由申請，哈佛、耶魯與一所社區學院的錄取是完全平等的，沒有政府來安排批次，也沒有哪個哈佛的學生，可以說自己就比其他學校高人一等。而就是在學習過程中，從社區學院申請轉學到哈佛，或者從哈佛申請轉學出去，也是家常便飯。因為美國的教育考慮的是如何給予每位學生適合的教育，如何最大限度地發揮他們的特長。
　　而在中國，雖錄取率不斷提高，但考生煩惱逐步已由上大學，轉向上好大學。從現實的教育看，所有正在為一本、二本、三本糾結的考生，你們的“糾結”是有道理的，因為批次不但意味著等級、身份，還意味著教育資源配置的不平等（重點大學獲得的國家資源多），以及未來就業可能面臨的不公（存在學歷歧視和學校歧視），但是，站在教育發展角度和個人成長角度，這種“糾結”，其實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如果再以為進入二本、三本，就沒了前途，則是上了這種“等級教育”、“身份教育”的當，會進一步證明：果然，二本、三本的學生就是不如一本，由此維系這種等級教育的合理性。
　　作為學歷社會的產物，“身份教育”的弊端已經被共知，而我們無法等待改革，我們能決定的只有自己的努力。事實一再證明，只要不放棄理想，努力付出，任何外在的“身份”限制，都是可以突破的。近年來，二本、三本學生畢業后升入名校讀研，在人才市場上獲得好于一本院校的評價，在創業中也有突出的表現，這打破了所謂的“起點成功論”，也扭轉了學校等級給自身帶來的“劣勢”。其實，拋開等級和身份，二本、三本學校也有自己的優勢和特點，這就包括更強的動手實踐能力、更合理的職業發展期望、更高的團隊合作意識和職業穩定性。二、三本并不是為我們貼上的能力標簽，大學是一個開放的學習環境，也需要我們自己用開放地心態去找準自己的“突圍點”，永遠不要以學校的層次為自己的能力和前途設限。
　　當然，我們知道，這一過程，需要同學們付出比其他一本同學更多的努力，承受更多的壓力，但突圍身份教育，需要的是制度改革和個體奮斗的雙向努力。我們期望制度的改革，為所有學校發展、所有學生成長提供平等的空間，而在制度未改革、弊端仍在的環境中，每個個體與其哀嘆，不如改變。而且，制度改革的希望，往往蘊含在個體的努力之中。
　　
　　作者簡介：熊丙奇，教育學者，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上海交通大學編審，中國高校校報協會副會長，上海市高校校報研究會理事長，博士。為《新京報》《北京青年報》《南方都市報》《現代教育報》等報專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