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老教師張凱提著兩瓶酒從王校長家走出來,站在樓下,他抬頭看著王校長家的窗戶嘆了一口氣。他低下頭又看看自己手里提的那兩瓶酒,心情更煩躁了。張凱當教師當了三十多年,榮譽證書沒少拿,可眼看兒子到了結婚的年齡,家里卻連套像樣的房子都沒有,一家人現在還住在一套老房子里。張凱老伴愁兒子的婚事,軟硬兼施,非逼著張凱提著酒、帶著錢去找王校長。
千思萬想,張凱怎么也沒料到王校長家里沒人。同時,他暗自松了口氣,干脆拎著東西往回走。可走著走著他又站住了,就這么原封不動地把東西拿回去,怎么向妻子交代呢?猶豫了片刻,張凱有了主意,轉身向學校走去。
路過傳達室門口,張凱發現門衛孫師傅正在傳達室里抹流淚。
“怎么了,孫師傅?”張凱趕緊問。
見是張凱,孫師傅忙把淚抹去,將張凱讓進屋。在張凱的追問下,孫師傅說出了心里話。原來,孫師傅的老伴最近得了腦血栓。前幾天,醫院讓再交四千押金,眼下他哪拿得出那么多錢啊。
聽孫師傅講完,張凱從兜里掏出那個裝著五千元的信封,說:“孫師傅,前一陣子我妻弟跟我借了點錢,剛還給我,我也不急用,你先拿著,看病要緊?!苯又?,又把那兩瓶酒放在桌上,“這酒也是我妻弟送我的,你知道我不好這個,你留著喝。”
孫師傅連忙推辭,說什么也不要。張凱把錢和酒硬塞給他,說:“哎呀,這是我的私房錢,只要你別跟我媳婦說,就沒問題?!睂O師傅見推辭不過,抹著眼淚說:“張老師,你、你真是個好人……這錢我將來一定還你!”
“孫師傅,你就別客氣了,誰還不碰到個溝溝坎坎的,大家互相幫襯一下,就過去了?!?br/> 走出傳達室,張凱輕松了許多,大步朝家走去。到家后,老伴見他空著手回來,一臉喜色:“收下啦?”
“收下了?!睆垊P平靜地說。
“太好了,看來我們的房子有希望了!”看著老伴興奮的樣子,張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半個月后,分房名單沒公布,反倒是王校長給全校職工開了一次大會。會上嚴厲地批評了那些為了分房行賄的教師,并且聲明凡是送了禮的一律沒有分到房子。
聽到這個消息,張凱老伴可愁壞了。
這天晚飯后,孫師傅拎著一兜水果和五千塊錢來到張凱家。一進門,孫師傅就說:“張老師,今天我是來給你還錢的,謝謝你這五千元的救命錢!”張凱老伴在一旁有些奇怪:“這是怎么回事兒?。俊睆垊P看實在瞞不下去了,便把實情跟老伴說了。
張凱老伴一聽,高興壞了,非得留孫師傅吃飯。孫師傅不好推辭,就留了下來。吃飯時,孫師傅告訴張凱,其實那天晚上,張凱送來酒和錢之后,王校長和他愛人也來了,代表學校給了孫師傅一萬塊錢,好給他老伴看病。王校長還說,孫師傅這件事,讓他下決心解決老教師、老職工的待遇問題?,F在正好趕上分房,王校長便決定就著這事嚴打行賄受賄之風。
聽到這里,張凱看了老伴一眼,老伴低下頭,紅了臉。
沒多久,分房名單就下來了,張凱的名字赫然在內,分得了一套三室一廳的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