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土地(組詩)

　　路過宋慶齡陵園
　　
　　你這個海的女兒
　　把國家當成閨房
　　把民族當成木梳
　　把民權當成銅鏡
　　把民生當成胭脂紅粉
　　從頭到腳，從里到外
　　甚至那一抹清影
　　都要洗涮妝扮一生
　　因而在你踏著晨曦出門的時候
　　美，已經滲入骨頭
　　
　　你的夫君不是走了嗎?
　　我為何還看見他，依舊背負
　　一塊“天下為公”的牌匾
　　奔走，呼喚，吶喊
　　原來是愛是情是正是義
　　把你嫁接在這橄欖枝上
　　你和夫君的心跳
　　仍舊保持高度一致
　　才在一條路上走得更遠
　　
　　你這如水的女孩
　　以鋼鐵的名義繼續活著
　　是水，也是熔化的堅強的水
　　你必須對祖國與人民保持熾熱的溫度
　　不然，就會冷卻成冥頑不化的
　　石頭和絕響
　　
　　在我出生不久的那年
　　你也隨風而去
　　我在春天里翹望
　　尋找那圣潔的靈魂
　　我看到的不是玉蘭花而是你的臉頰
　　在你的花瓣里
　　裝著一個季節的榮辱
　　在你的枝頭上
　　是一個民族的盛開
　　
　　你這海的女兒
　　最終把虹橋路的一片土地
　　當做自己的寢宮
　　把雨水當成木梳
　　把天空當成銅鏡
　　把陽光當成胭脂紅粉
　　去妝扮風
　　至今我都沒有去拜謁過你
　　不過我常看到身邊有你經過
　　我的女兒也即將出世
　　如果你愿意，我想用幾十年的時光
　　把她雕刻成一塊小小的碑
　　送給你
　　
　　逛魯迅公園
　　
　　其實他一直沒有改行
　　成為穿越時空的醫生
　　他把手術刀藏在文字里
　　等著我們這些喜歡翻書的病人
　　
　　我們的病癥就是愛
　　愛國家愛人民，更愛說話
　　在我們還沒有痛的時候
　　他靈光一閃，就把手術刀
　　伸入我們的靈魂
　　割掉的不是毒瘤
　　而是麻木與冰冷
　　
　　饅頭二兩，人血幾滴
　　這是他給不停咳嗽的華氏
　　(中華的華，華夏的華)
　　開出的藥方
　　對我們也十分有效
　　不過這藥的引子
　　必是清早的陽光
　　
　　他在每一個文字里
　　都插入了一根舌頭，像孺子牛一樣
　　用火苗舔著一個民族
　　大地開始燃燒
　　一直燒到我們的喉嚨
　　我們，不能再沉默了
　　吶喊是我們最初的聲音
　　如今，他有時候是一塊銅
　　有時候是一棵樹
　　有時候是一條路
　　但不管如何他都是一個
　　像風一樣不散的醫生
　　我們的子子孫孫，永遠是
　　一個渴望返青的病人
　　
　　觀寶山鋼鐵
　　
　　呼喚一粒粒沙子
　　集合一粒粒沙子
　　他要用上千度的火焰
　　洗凈沙子的身體
　　洗凈沙子的靈魂
　　出浴之后
　　千千萬萬細碎的沙子
　　干凈地融為一體
　　猶如一條最硬的漢子
　　沒有一點雜質
　　沒有一絲裂縫
　　哪怕是梅雨季節，在他的心中
　　也看不到一絲銹跡
　　
　　他有時候化作一把劍
　　握在我們的手中
　　他有時候化作一面墻
　　為我們遮風擋雨
　　他有時候化作一對翅膀
　　帶著我們一起飛
　　更多的時候
　　他化作一根堅硬的骨頭
　　讓我們在風風雨雨中
　　挺起堅強的腰桿
　　讓我們在冷冷暖暖中
　　保持著向上的姿勢
　　
　　一粒粒沙子
　　在一團火的周圍團結起來
　　就是鋼鐵的力量
　　如果每一根鋼鐵
　　都從我們的生活中撤退
　　我們不敢想象我們的民族、鑰匙和目光
　　哪怕就是一把不起眼的馬燈
　　靠什么支撐
　　
　　乘極速磁懸浮
　　
　　從龍陽路地鐵站
　　我可以進入地下活動
　　從浦東機場我可以升上天空
　　在地獄與天堂之間
　　是人世的磁懸浮
　　
　　春宵苦短　生命易逝
　　所以人類必須加速前行
　　每小時幾百公里的速度
　　讓眼前的陽光放慢了腳步
　　
　　乘坐磁懸浮向前
　　就意味著窗外的
　　池塘、田野以及風都會向后
　　距離開始失去意義
　　任何兩棵樹的關系
　　都變得親密無間
　　
　　這藍色的列車沒有輪子
　　時光也沒有輪子
　　一塊磁鐵的兩極
　　讓我悟出愛的力量
　　就在于奔跑
　　
　　到站之后，我看到
　　一塊牌子上寫著：
　　飛翔之美
　　源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