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楊立平女士的報告文學《生長在心中的向日葵》(見本刊2010年第11期)那天,正巧是11月11日的光棍節。晚上,我在宿舍和大家講了劉行軍和二丫兩位北大荒青年滄桑而偉大的愛情故事,本以為會給大家帶來一些感動。
“二丫就是一個傻帽兒!”
他們眾口一詞,這讓我在驚訝之余不免感到難過。那天晚上,宿舍里幾個單身同學都放下了往日的自矜,借酒訴愁,各人表露出的那種“落寞”之感,總讓我覺得太惺惺作態。
我很無聊,總是拿身邊的人說事,但我決非胡說八道。我見不得任何人玷污愛情。宿舍的同學借酒澆愁本沒有錯,可那源自內心的愁總歸是個人的東西,甘苦自知。若把它拿到臺面上泛濫就很不適當了。倘若這不適當的泛濫還是故作的姿態,讓人生厭便在所難免了。
或許是我把愛情看得太過神圣,或許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我總覺得當今校園里泛濫的愛情中有很多變成了一種作秀。我就曾有過這么一位在“愛情”里作秀的女同學,那是我在大一時的同班同學。那位女同學平日里就愛和朋友們聊一些關于愛情的話題,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不管生在什么樣的時代里,我都將奉行愛情至上的原則。”后來,在大一還沒結束時,她就從北京退學去了哈爾濱,據同學說,她是去投奔她的愛情去了。當時我們都很佩服她那種追求愛情的大膽執著和不怕犧牲的精神。然而在大二開學的時候,那位女同學卻又突然回來了,這讓我們都很意外。當我們問到她為何又回校時,她只輕描淡寫地說,吹了。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接下來的日子,她同往常一樣,平日里依然熱衷于和同學們談論愛情。沒過多久,那位女同學就再次給了我們一個意外,誰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時候處了一個遠在新疆的男友,開學還不足一個月,她便又一次不聽同學勸阻,向學校請了半個月的假只身去了新疆。聽平時和她走得比較近的一位朋友說,那位女同學臨行前丟下了一句話,“哪里有愛情我就往哪里去!”這真是一句有勇氣的話,一句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動容的話。然而事情沒有完,一個星期后她便匆匆地回來了,她回來后變得火氣很大,甚至不知羞地對她的朋友說:“那家伙就是個窮光蛋,還說愛我,可他拿什么來愛我呢?”
我說那位女同學,不是因為她是一個在愛情里作秀的典型,說實話她也成不了典型,像她這樣的人,無論在校園,在社會中畢竟都不在少數。那位女同學和我宿舍里那些說二丫是傻帽兒的朋友無異,在我看來都是愛情作秀派。我承認那位女同學的那一句“哪里有愛情我就向哪里去”深深打動我,盡管她接下來的行為讓我不屑。其實不只是她,為“愛”而愛,早就成了校園里一種普遍的愛情模式。
在這個風行快節奏的時代里,當我目睹人們因為寂寞、虛榮,金錢……尋找或許身“愛情”時,我的傷懷情不自已,我總忍不住去思考當今社會到底還有沒有真正的愛情這樣的問題。當愛情被時下人們的浮躁心態淹沒得已虛無縹緲時,劉行軍與二丫一對平凡的北大荒青年的滄桑愛情便變得偉大起來,美麗得如童話般。這在某種程度上,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當我在楊立平女士寫在《生長在心中的向日葵》前面的文字中讀到,“在電視節目‘相親’中女孩馬諾放言:‘寧可坐著寶馬車哭,也不坐著自行車笑’……女孩樓姚則宣稱‘非富勿擾’……”那個“奉行愛情至上的女同學”便跳進我的腦海,盡管她和電視節目中的馬諾及樓姚一類人并無二致。可她那句“哪里有愛情我就往哪里去”的話卻讓我在悵惘中看到了愛情的光輝。
我并沒有自信解答我在愛情中的困惑,可是當我想到假使某天我走在一個沒有愛情的時代里,卻抱著一種“哪里有愛情我就往哪里去”的矛盾心理行走在人們面前時,會被人們看成是某種作秀,我便感到恐慌。當我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對存有圣潔的愛情不以為然時,我甚至覺得那種沒有愛情的時代真的離我們不遠了。
或許如今我們已拿不出那種“哪里有愛情我們就往哪里去”的勇氣,但我想,我們總可以拿出一些勇氣去相信愛情的。這樣一來,我們至少不會覺得兩位北大荒青年的愛情不可思議,更不會發出像“二丫就是個傻帽兒”的感慨了。
當然也說不定,某天,當我們相信愛情的勇氣足夠大,我們對愛情的態度變得足夠虔誠時,愛情會成為我們所有人精神上的一種信仰。
當然,那是說不定的。
責任編輯 黑 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