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啾，啾啾，啾啾啾……”“老言，你家的鳥兒唱得真好聽！”“唱的比隔壁老林的鳥好聽得多。”……一群老人在院里沖著掛滿鳥籠的陽臺上喊著。“真的嗎？那我可算沒白下工夫了。”老言的臉上堆滿了笑意。
　　老言是陽光老人院的一位老人，愛好養鳥，也很喜歡聽鳥唱歌。他的陽臺上掛滿了鳥籠，里面的鳥各不相同。他非常寶貝它們，整天去查看每個籠子里每只鳥的狀況，然后添點兒水或鳥食。偶爾也會將一兩只鳥從籠里放出來，給它們梳梳羽毛，撫摩撫摩它們。
　　鳥兒似乎也頗有靈性。每當老言來查看時，它們的眼珠便會隨著老言轉。他走哪兒，它們的眼珠也轉向哪兒；添水加食時，它們會輕啄他的手；撫摩它們時，它們會溫順地低下頭；偶爾還會在他的手上跳來蹦去。人和鳥，鳥和人，構成了一幅和諧的畫面。
　　某天，聽說隔壁的老林又買了幾只鳥。老言立馬提了一只籠子往老林那兒跑。快到時，他裝作閑逛的樣子，左手托著鳥籠，邊走邊用右手的柳條兒逗鳥。鳥兒在柳條兒的逗弄下跳來跳去，“啾啾”地叫著。“老言，快來，你是專家，幫我看看這鳥。”老林將半個身子探出陽臺，向他招了招手。老言悠閑地晃了過去。
　　看著老言將籠子放在手上轉了幾圈，還不時用柳條兒逗鳥，卻半天不說話，老林有些不安地搓著雙手，等待著他的“鑒定”。“嗯。”老林等了半天，老言只蹦出了個“嗯”字。老林忙靠過去問：“怎，怎么回事？”老言轉頭盯了他一會兒，說：“好鳥。”老林聽完松了一口氣。
　　幾天后，“啾，啾啾，啾啾啾……”老言聽見有鳥叫聲，很是清脆動聽，那可不是他的鳥能唱得出來的。他循著聲音，將頭伸出了陽臺，原來是老林的鳥在唱歌。“老林，你的鳥真不賴，長得不錯，歌唱得也好。”“就是，比老言家的鳥好多了。他的鳥唱得沒樂感，整個瞎叫。”老林在院子里被一群老人包圍著，籠里的鳥不時地唱著動人的歌聲。
　　老言聽了，很是生氣。他家的鳥這樣挺好的，為啥非得讓它們唱得好聽，好聽有啥用？說不定哪天鳥就唱啞了呢。說是這么說，可人家的鳥買來才沒幾天，就唱得這么好了，自己養了幾年鳥了，還只是在瞎叫。老言郁悶地想。
　　“丁零，丁零。”“誰啊？”“表叔，是我，阿廣。”“阿廣啊！”老言把門打開，只見門外站著一個俊秀的青年。“阿廣啊，都長這么大了，我都認不出你了！快進來。”老言笑著把青年讓進了屋。“你怎么想到來看我呢？”“正好經過這兒，聽我媽說，您養了很多鳥，就過來看看。”“鳥？”“對啊。”“唉！”“表叔，您干嗎唉聲嘆氣的？”“就說這鳥吧——你說人家的鳥買來才幾天就唱得那么好。我的呢！都幾年了，連個像樣的調都唱不出來。你說丟不丟人？”老言一臉的不快。“哦，就為這事啊？表叔，教您一個好方法，用了后，鳥唱得不僅有調，而且還有高低音呢！”“真的？快說來聽聽。”老言黯淡的眼睛立即明亮了起來。“很簡單，你只要用筷子戳鳥的不同部位，它就會發出不同的調。如果輕重把握得好，就有高低音了。”“這樣行嗎？”老言抬頭望了望籠子里的鳥。“可以的。只要多喂它們點吃的就行了。”阿廣一臉自信地說。“啾，啾啾，啾啾啾……”老林的鳥叫聲傳入了老言的耳里，老言一拍大腿：“好，我就試試！”
　　從那天后，老言開始用阿廣的方法訓練鳥。剛開始，鳥的聲音是顫抖的。它狠狠地盯著老言，老言用筷子一戳，鳥兒就飛到籠子的另一邊，叫喚一聲。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好聽。每天，都有悅耳的聲音從老言的陽臺里傳出。老人院里的老人都說老言不僅養的鳥好，而且養鳥的技術也是一流的。
　　三個月后，老言的陽臺再也沒有傳出鳥叫聲，所有鳥的嗓子都啞了，蓬松著毛縮在籠子一角，奄奄一息，偶爾發出一聲嘶啞的鳴叫，像是輕輕地嘆息……
　　【作者系浙江省蒼南縣龍港第二高級中學星空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