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集體回避了在互聯網時代或屏閱讀時代,出版界最需要是“向圖書回歸”——重塑圖書之美(形態)、重現圖書之神(內涵),以契合大時代變化中的中國人的精神回歸——而寧愿把目光投向外部,將圖書推平、攤薄至跟互聯網一樣的發展水平!
莊庸,博士,中國青年出版社副編審,新青年讀物工作室主任,編輯之余,致力于“中國暢銷書十年(1999- 2011)”和“下一個五年:轉變出版的發展方式”的閱讀和出版課題研究。
思維革命:重塑書業的思考方式
我們都承認出版業面臨的生態環境已經不同了,我們也都承認出版業亟需建新的商業模式,我們也都承認面對這復雜的、不確定的、變革與轉型的新時代,我們需要“轉變書業的發展模式”……然而,我們始終都站在這個門檻外玩著文字游戲。說說而已,大會小會,表表態而已。轉過身,卻仍然按照舊有的思維模式和行為習慣,做著我們日復一日重復的編輯和出版工作!所以,我們現在亟需的是一場“思維革命”,重塑出版業的思考方式。
新的閱讀時代呼喚新的編輯和出版方式。但是,在新的編輯和出版方式誕生之前,必先有新的思維方式和思考能力的改變。
使人的身體組織和生存境遇發生徹底改變的方式,就是針對某一給定的主題(新的閱讀時代)做出一定數量的思考。新的思想和思考能力不僅將改變你自身(找到新的編輯和出版方式),同時也將改變整新書業的生存環境、際遇以及未來的道路(轉變整個書業的發展方式)——這就是為什么新聞出版總署2011年會揭示說,要加快新聞出版業重大理論問題的思考和創新——下一個5年,書業的科學發展,就將緣起于此。邁入2011年,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切膚之痛地意識到,“書”本身的形態結構正在發生變化,而我們的編輯和出版模式,還囿于舊有的思維模式之中。這恰恰是我們重塑書業思考方式的基本前提。所謂圖書,有三種形態:一種就是我們“編輯和出版”的圖書,這是一種實體相;一種“數字化”或“移動化”的圖書,這是一種屏形態;一種就是“受眾腦海”中的圖書,這是一種想象態。
在傳統平閱讀中,實體相的圖書和想象態的圖書,是一種單向度的鏈接,基本上沒有“脫媒”——亦即紙張仍然是最重要的閱讀媒介,并提供相應的閱讀邊界和想象疆界,讀者無論如何解讀、解構和重構,都不可能破壞“書藉”本身的實體相,因為閱讀、表達和分享都是可以預期和控制的。然而,從互聯網到iPad,書的“屏形態化”,直接破壞了書本身的實體相——“圖書”成為“卡片”。當宏大的、系統的、百科全書式的“圖書”,被壓縮成薄薄的一張“卡片”時,圖書內部那些宏大的、系統的、百科全書式的內容體系,立刻也崩潰、碎片化并直接被肢解成了一張張更零碎、輕薄的“卡片”。整本書被“解構”成了“卡片”,“書”本身被重構成“卡片流”。用本雅明的話來說,“圖書”已經終結。
這一終結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但是,我們既沒有意識到這一“圖書”終結的影響到底是什么,更沒有意識到這一終結的原因是什么——要探索和解決“圖書閱讀”的窘境,我們必須去追溯源頭。在這里,我們發現,我們必須重新思考“書”或者“閱讀”的基本單元:文字,圖片和影像。在傳統平閱讀中,“圖書”的實體相是文字、圖片或圖文混合,即使在想象態中,它以影像的方式進行,但是由于單向傳遞的緣故,基本上不會混搭或跨界。但是,在屏閱讀中,這三種形態開始跨界,混淆了閱讀—表達—分享的邊界,直接造成了受眾的想象態和數字化的屏形態,對實體相的圖書的肢解、解構和重構。
這里面的機制復雜而幽微,但是造成的影響卻是直接和明顯的。最重要的是,它造就圖書最重要的生產機制的變化——言語即生產力:技術的革命帶來語言方式的革命;語言的革命總是伴生著思維方式的革命……而這種“革命鏈”的結果,就是“圖書”變成“卡片流”。從我所劃分的“網文”三種形態的漸變史中,能夠非常明顯地看到這種軌跡:第1種,文字作品——最接近傳統出版的網絡書(如,A.虛構作品:網絡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