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推量表現“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的異同

　　摘 要： 推量表現“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意義極其相似，但它們又有很多微妙的差異。這三者在不同的會話場合有著不同的說話意圖，而且，“ようだ·みたいだ”的使用是隨著“人際關系”和“場合”的不同而不同的，與待遇表現有著很大的關系。另外，在口語體和文章體中，三者使用的場合和使用頻率也是不同的。
　　關鍵詞： 推量表現“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 說話意圖 使用場合 異同
　　
　　日語中的推量表現“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三者表達極其相似的意思，在中文里都是“好像”的意思，共通的使用方法也很多，但它們又有很多微妙的差異。關于它們之間的差異，不少學者有討論過，不過主要是從語義的角度來分析的，而這三者的使用，除了語義這樣的內部因素外，還有如“說話意圖”、“使用場合”這樣的外部因素。本文主要從說話意圖和使用場合的角度出發來分析三者之間的異同。
　　一、從說話意圖的角度來分析
　　從說話意圖的觀點進行分析，本文將“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大致分為“傳聞”、“推量”、“婉曲”三種用法。
　　1.傳聞用法
　　使用于根據從他人那獲得的信息進行推斷的場合。在使用“らしい”時，說話人把從他人那聽來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傳達給第三者，沒有表示自己的判斷，也就是說，提到的是他人對于事情的認識與判斷；而在使用“ようだ”和“みたいだ”的時候，說話人對從他人那獲得的信息進行處理之后，再傳達給第三者，所以話語中就帶有自身對于事態的認識和判斷。
　　例1：天気予報によると、明日は雨が降るらしいです。
　　例2：明日は雨が降るよう（みたい）です。
　　例1中使用“らしい”，表示這是他人（天氣預報）對事態的判斷；例2中使用“ようだ”或“みたいだ”則表示這是說話人自己對事態的判斷。
　　2.推量用法
　　作為推量用法，可以使用于以下兩種場合。
　　（1）使用于雖不能斷定為事實，但能以一些依據﹙間接信息﹚為基礎來進行判斷的場合。在使用“らしい”時，說話人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依靠某些根據來進行推測的傾向比較強；而在使用“ようだ”和“みたいだ”的時候，說話人站在主觀的立場上，根據某些信息來表示自己的推測的傾向比較強。
　　例3：電気が消えていますから、王さんは部屋にいないらしい／よう／みたいです。
　　例3中使用“らしい”時表示說話人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來進行的推測、判斷；使用“ようだ”或“みたいだ”則表示說話人站在主觀的立場上進行的推測、判斷。
　　（2）使用于表示說話人通過自身的直接經驗和感覺來獲得信息，然后進行判斷的場合。使用“らしい”時，說話人持有拉開距離的態度，根據自己的感官所獲得的信息，再以這些信息為根據進行判斷。而在使用“ようだ”和“みたいだ”的時候，說話人采取拉近距離的態度，從自己感官所獲得的信息作出自己的推測判斷。
　　例4：彼女の表現が一瞬かげったようだ。何かいやなことを思い出したらしい。
　　例4中的說話人注視著“彼女”，捕捉到她瞬間的表情變化，判斷出的外部表情是“一瞬かげった”，此時用“みたいだ”是非常貼切的，然后以此為依據，判斷出“何かいやなことを思い出した的”心理狀態，但這是有一定距離的判斷，故而使用了“らしい”。
　　3.委婉用法
　　日本人常以一種委婉來烘托一種朦朧的氣氛來沖淡自己的語感，不宜表現得太過武斷，所以說話時通常使用委婉的表達，以避開斷定。“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三者都是回避判斷的表達方式，但說話人心理上的態度各有不同。使用“らしい”時，說話人不想對自己下的判斷承擔責任，盡管知道與事實接近的情況，但會意識性地使用傳聞的表達方式和對方進行對話，進而把責任推給他人，如例5；而在使用“ようだ·みたいだ”的時候，雖然說話人對自己下的判斷具有責任意識，但為了避開斷言，又考慮到對手和第三者的立場，所以就使用委婉的表達方法，如例6。
　　例5：A：「そんなに薄著では寒くてかわいそうじゃない。もっと著せてやりなさい。」
　　B：「でもあまり厚著をさせると、汗をかいたり動けなかったり、かえってよくないらしいよ。」
　　例5中當媳婦闡述與婆婆不同的觀點時，她用了“らしい”，可以減輕自我主張的程度，進而避免矛盾，若使用“ようだ”或“みたいだ”，會讓人感覺說話者過分自信和固執，使人際關系陷入緊張狀態。
　　例6：A：雨が降ってきましたね。
　　B：ええ、そのよう（そうみたい）ですね。
　　二、從使用場合分析
　　1.從待遇水平的角度來分析
　　關于“待遇表現”，《中上級を教える人のための日本語文法ハンドブック》（白川博之、庵功雄、中西久実子，1999：483－486）一書做出如下解說：“所謂待遇表現就是反映對人際關系（包括話題人物、聽話人）、場面等的特殊考慮的所有語言表達方式。……當話題人物、聽話人、場面三個要素同時出現的時候，聽話人的待遇水平與場面的水平所起的作用比話題人物的水平的大，而在聽話人的待遇水平與場面水平不同的場合，則是水平高的一方起作用。……當說話人覺得與對方的關系較親密或是心理距離較近時，待遇表達就向‘くだけた表現’方向靠近，相反，當說話人覺得與對方的關系較生疏或是心理距離較遠時，待遇表達就向‘改まった表現’靠近。”
　　以水谷（1993：105）為代表的語言學家以詞匯和語法為主，從措辭的禮貌程度（丁寧さ）入手研究待遇表現，把禮貌程度劃分為三個水平：（１）0水平（0レベル），即中性（ニュートラル）：沒有必要格外莊重、或格外隨便的表達方式；（2）正水平（十レベル）：比（1）水平程度高的表達方式；（3）負水平（一レベル）：比（1）水平程度低的表達方式。
　　綜合以上分析以及水谷對待遇表現的分類，我們可以畫出以下圖示：
　　 親しさ へだて
　　－←———————0 ———————→＋
　　 くだけた表現 改まった表現
　　推量表現“ようだ·みたいだ”的使用，是隨著“人際關系”和“場面”的不同而不同的，與待遇表現有著很大的關系。三宅﹙1995：1—11）指出：“‘ようだ·みたいだ’兩者所表達的意思是相同的，只是兩者所能使用的文體不同，‘みたいだ’是‘ようだ’的‘くだけた表現’，是比較隨意的表達，‘ようだ’是‘改まった表現’，多用于比較正式的會話中或作為書面語使用。”由此我們不難看出，“ようだ”比“みたいだ”的禮貌程度高。從“人際關系”和“場面”的角度對“ようだ·みたいだ”作為推量助動詞在表示“推量”和“委婉”時的使用情況進行分析，我們可以得出下表的結論：
　　表1“人際關系”和“場面”的待遇水平的變化對“ようだ”和“みたいだ”的使用情況的影響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在聽話人的待遇水平和場面的水平高的場合，“ようだ”的使用是比較多見的。相反，在聽話人的待遇水平和場所的水平低的場合，“みたいだ”的使用則比較多見。而當話題人物、聽話人、場所三個要素同時出現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呢?下面舉例說明：
　　例9：晚上和親密的朋友（聽話人）一起去老師（話題人物）家，但是發現老師家里的燈沒有亮，于是對朋友說：“先生、いないみたいよ。”這樣的說法用在這個場合是最合適的。當然，“先生はいらっしゃらないようですよ。”這樣的說法也是正確的，但是在這個場合，聽話人的待遇水平比話題的人物要高，也就是說聽話人的待遇水平在這個時候起的作用較大，所以對待遇水平為“-”的親密朋友自然沒有說禮貌用語“ようだ”的必要性。
　　
　　例10：在酒會的入口處（場面），參加研討會的同學（說話人）與老師（聽話人）碰面。老師問：“もう全員來ましたか。”當這個同學發現木村同學還沒有來，于是對老師說：“木村さんはまだ來ていないようです。”這樣說是最合適的。當然，“木村さんはまだ來ていないみたいです。”這樣說也沒錯。但是在這個場合，聽話人的待遇水平比場面的水平高，即聽話人的待遇水平起的作用較大，所以對待遇水平為“+”的老師，有必要說禮貌用語“ようだ”。
　　2.從文體的角度來分析
　　日語中關于文體的定義較為寬泛，通常所說的文體可分為個人文體（個人文體）、體裁文體（ジャンル文體）和語言文體（言語文體）三種，本文著重從語言文體，即從口語體和書面體的角度來探討這三者的異同。
　　在口語中，“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經常被用到。但在實際的運用中，三者使用的場合和使用頻率是不同的。早津（1988：46—61）指出：“如果表示從他人那里得來的情報時，要使用‘らしい’，而不使用‘ようだ’。”由此我們可以推斷，僅僅表示傳聞的場合中多使用“らしい”。另外，仁田（1992：1—13）指出：“在‘ようだ·らしい’中，表示推量、委婉的中心表達是‘ようだ’，當然，‘らしい’也并不是沒有這樣的用法。”本文前面已指出，“ようだ”和“みたいだ”這二者沒有意義上的差異，因此，我們可以斷定“ようだ”和“みたいだ”作為“推量”和“委婉”用法被使用的情況較多。當然，“みたいだ”是會話中經常用到的口語用法，在正式文章中是不怎么使用的。另外，在自言自語的場合，表示“推量”時，由于沒有對自己使用禮貌用語的必要性，因此我們可以認為“みたいだ”使用的頻率是最高的。
　　在書面用語中使用的是“ようだ”和“らしい”，由于“ようだ”比“らしい”各自的意義特征，又使得這二者的使用有些區別。鑒于本文前面也提到了的這兩者在責任意識上的不同，我們不難看出，在學術性的文章和報道等正式文章中，因為與作者的責任意識息息相關，所以一般來說，“ようだ”比“らしい”（給人以傳聞的感覺）的使用頻率高。關于這一點，菊地（2000：53）也指出：“信賴值要求較高的學術論文、新聞報道等多使用‘ようだ’，而不使用‘らしい’。”
　　三、結語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發現，推量表現“ようだ·らしい·みたいだ”三者在不同的會話場合有著不同的說話意圖，其次，“ようだ·みたいだ”的使用是隨著“人際關系”和“場合”的不同而不同的，與待遇表現有著很大的關系；另外，在口語體和文章體中，三者使用的場合和使用頻率也是不同的。明確了這些不同點，對我們正確使用這三者有一定的幫助。
　　
　　參考文獻：
　　［1］白川博之，庵功雄，中西久実子.中上級を教える人のための日本語文法ハンドブック［M］.日本：スリーエーネットワーク，1999：483-486.
　　［2］水谷修.敬語教育の基本問題（下）［M］.日本：國立國語研究所，1993：105.
　　［3］早津恵美子.「らしい」と「ようだ」［J］.日本語學7-4，1988：46-61.
　　［4］仁田義雄.判斷から発話·伝達へ一伝達·娩曲の表現を中心に-［J］.日本語教育77號，1992：1-13.
　　［5］菊地康人.「ようだ」と「らしい」「そうだ」「だろう」との比較も含めて―［J］.國語學第51巻1號，2000：46-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