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龍:傳統是每個攝影人的必經之路

　　雖然只有三十出頭的年紀，葉文龍的攝影履歷已十分豐富。從2004年下半年開始，他的作品不斷在各類影賽影展中脫穎而出，曾在全國攝影藝術展、奧地利國際攝影大賽這樣的重量級賽事中摘取金牌，去年又獲得了浙江省首屆攝影金像獎。葉文龍的創作靈感多來源于家鄉溫州雁蕩山的景物，他的代表作《空山新雨后》組照畫面唯美，影調細膩，既蘊含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意境，又融合了西方攝影對影調的精妙控制。在采訪中，葉文龍與我們分享了自己的創作心得。
　　
　　1996年初，你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臺相機，那時候你還是一名學生。能說說當時的經歷嗎？你是怎樣喜歡上攝影的？
　　還在讀小學4年級的時候，我認識了尚在讀師范的周丹臨，和他成為了好朋友，好幾個寒暑假都和他一起度過。他有一臺傻瓜相機，經常帶著我去拍紀念照和風景（老家在雁蕩山的仙橋景區），每次看到他從縣城寄回來的照片，那叫一個開心！那種感覺到現在還記憶猶新。讀初中的時候同村人有一部鳳凰205老相機，借來拍了幾次，那時非常渴望自己也擁有相機。1996年我從生活費里省下了一筆錢，買了臺鳳凰205。第二年，又買了一臺二手的海鷗DF1相機。那時候我在上海讀書，學校里有訂攝影雜志，經常能看到于云天、朱恩光的風景照片，拍得特別優美。雜志上說創作得用反轉片，成像品質好。后來學攝影的道路上我一直用反轉片拍攝，反轉片價格昂貴，為了省錢買反轉片，我曾連續吃了一個多月的方便面，后來還是媽媽心疼了給我錢買。
　　
　　什么時候決定以攝影作為職業？目前主要從事的工作內容是什么？
　　1997年還在上海讀鐵路專業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攝影，而且“燒”得很厲害，讀書期間買了暗房設備，自己沖洗黑白照片。那時就決定放棄自己的專業走攝影的道路。靠攝影手段謀生是從2002年開始的。目前從事商業攝影和平面設計，主要給企業和政府拍攝、設計形象畫冊。
　　
　　你怎樣定義自己的攝影風格？
　　目前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吧，也不想把自己定位為哪一種風格。其實我拍的東西很雜，有紀實、風光、人物、還有后期素材合成的創意。詩人艾青說：“只有和所有形式搏斗過的，才能支配所有的形式。”現在多嘗試探索，期待能夠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從你的作品中能感受到傳統文化的意境，這是你一直追求的嗎？其中有沒有受到家庭的熏陶或師友的影響？
　　傳統文化的意境之路是我要走的路之一。中國傳統文化擁有豐厚的底蘊，我想傳承傳統是每個攝影人的必經之路，但走進傳統，務必反出傳統，兼容并收，才能真正到達藝術回歸生態、返璞歸真的境界。走進傳統就是深入地了解傳統，反出傳統就是不淹沒在傳統里，思想精神上和藝術實踐中絕不囿于成法，仍能以獨立的學術視野，自由大膽地吸收一切外來文化藝術的精髓，為我攝影所用，不斷演進，充滿生命神氣。當我還是一個攝影愛好者時，忘年交繆云飛律師經常帶我去他畫中國山水畫的朋友家里，他本人也是中國傳統水墨山水的擁躉，我也受到了他們的影響。
　　
　　哪些攝影家對你有所啟發？你喜歡什么樣的照片？
　　對我有啟發的攝影家很多，國內有于云天、朱憲民、李少白、呂楠、吳家林、顧勇、石廣智等人，我是讀著他們的作品成長起來的，無論從攝影作品、人品還是創作的精神看，這些人都是我的楷模。國外的有《灰與雪》的作者葛雷哥里·柯北（Gregory Colbert）、紀實攝影家薩爾加多、記錄時間概念的杉本博司、《99美分》的作者安德里亞斯·古爾斯基(Andreas Gursky)等等。他們作品充滿了人性和人文關懷，還有深度的哲學思想，膜拜中。
　　
　　《空山新雨后》這組作品是如何創作出來的，能透露一些技術上的細節嗎？
　　天空飄起小雨之時，常想起老家。雨境的情結深埋心中，總想用鏡頭記錄下這份思念。想要用詩一般的畫面來展現我魂牽夢繞的家鄉，用鏡頭拍攝下家鄉那“層峰疊巒煙波漫漫”的空靈，記錄下家鄉那“山色空蒙雨亦奇”的飄逸。在思考中，“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王維那首著名的《山居秋暝》浮現了出來，我于是決定以“空山新雨后”作為攝影的主題，用山水來表現古詩詞作品中空靈的意境。色彩則采用黑白色營造水墨的感覺，畫面追求“疏可跑馬，密不透風”的風韻。這組照片在技術上我采用了長焦距鏡頭，長焦鏡頭在大自然中方便截取，保證畫面的簡潔；大型腳架保證長時間曝光畫面的清晰度；偏振鏡能提高反差，使下雨形成的灰霧顯得明快。抉擇停當，我就忘情地拍起來，溪、山、雨、樹……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但是在鏡頭里，卻仿佛有了生命，有了那種雨后青山疊翠、澗中瀑飛的空靈意境。
　　
　　你似乎對黑白照片情有獨鐘，為什么選擇這種表達方式？
　　因為黑白是一種能表達意象境界的特殊的視覺語言，還有它內在的文化精神。黑、白、灰的變奏對事物的表現更概括，更抽象。色調上的純粹擯棄了浮華，褪卻了喧囂，一切似乎都能夠在黑白灰里找到平衡點，而這些應該也是內心最渴望的，也期盼能夠達到的。
　　
　　你作品的拍攝地點似乎都在溫州和溫嶺，能談談對家鄉風景的印象嗎？
　　我的老家位于山水奇秀的溫州雁蕩山仙橋景區，有“山水奇秀，天開圖畫”之稱，是中國十大名山之一。家鄉最迷人的莫過于細雨飄飛的日子，連綿的群山在雨水的浸潤下愈發秀麗，云霧在山腰飄飄悠悠，如詩、如畫、如夢、如幻，令人賞心悅目。家鄉一草一木皆有感情，拍身邊的，熟悉的，能夠感動自己的事物，而我一直覺得家鄉應該是每個人心底最美好的情懷。溫嶺市算是第二家鄉吧，那里有美麗的海岸線，也是我創作的一個點。
　　
　　2004年后，你的作品在各種攝影比賽中屢獲殊榮。今后你的創作方向是什么，是否會嘗試全新的題材？
　　比賽是獲了一些獎，但比賽不是攝影的全部，只是攝影道路上的一些過程和歷練吧。今后在影像和攝影語言方面會有一些新的題材進行嘗試，目前已經在著手采用8×10和16×20英寸大畫幅相機用膠片進行創作，是帶些觀念的和自己個性的紀實類作品，當然也不會放棄對創意影像的探索，我堅信惟有兼容并收才能厚積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