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考烈王墓冢在今壽縣茶庵鄉碾橋村紅郢西。”
找到這段文字時,我就決定去拜謁楚考烈王墓了。楚考烈王墓冢的位置,換一句話說就是茶庵汽車站向西約兩公里處。
現在雖值冬日,但西風只是微微有些涼意,陽光仍然明媚,暖烘烘地曬在身上。我驅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說起這個地方我并不陌生,因為墓冢離我老家也只有三公里左右。況且我上初中時起就天天從它身旁不遠處的一條鄉村公路走過,也曾無數次望見過它,只不過那時并不知道這個土堆是帝王陵寢。但那時確實聽父親說過這附近有一座古墓,并常常說起關于它的神秘故事。據父親說這古墓挺靈驗的,能滿足附近村民的一些祈禱。以前附近村民誰家要有個紅白喜事的,缺少什么用具,只要前一天祭奠禱告,說出自己的所需(碗筷之類用品),第二天所求之物就能在墓前取到。當然用過之后東西要一樣不缺地歸還,否則將會降臨災難。有一次,附近樓郢村有戶人家辦事,所借的東西丟失了一些,就用了自家的東西充數。但充數的東西并沒有被收走,可從那天起,每天都有一婦人在樓郢村旁咒罵。“那以后就再也借不到東西了。樓郢村后來也因婦人的詛咒滅了半個莊子。”父親每次說這話時,都有些傷感,或許為村民失信不能再借東西了,也或許是在傷感那半個莊子被詛咒而死的人丁。
父親所說的我當然不信,但從這傳說里,我卻感受到這墓冢的久遠。有時因為太久遠了的緣故,往往才會產生許許多多的神秘故事。但父親那時并沒有能交代那古墓主人的身份,當時我正值求學的關鍵期,也沒有去刨根問底的那份閑暇。
現在工作了,有了一些閑暇的時間。高興的是現在可以確定那里長眠的就是楚考烈王。來到墓地后,我就很為這位楚王不平了。陵冢唯有的標志就是那兒有一座高大的土堆,根本就沒有我想像中的樣子。我原以為會是松柏環繞,古樹參天,并會有塊書有“楚考烈王之墓”的墓碑,可我看到的是一塊混凝土的石碑。仔細辨認后才清楚上面寫著“縣級文物保護地帶”字樣。詢問墓冢旁勞作的鄉民這兒長眠的是誰,卻沒有能說清楚的,只知道這是座古墓。
再看看那封土,經歷兩千年的風吹雨淋,如今只剩下了尖尖的土丘,高不到四米,面積也就二十平方的樣子。倘若在其他季節,陪伴這一代帝王的還有那些郁郁蔥蔥的無名雜草,而現在正值冬日,百草枯黃,留下的只有滿目的蒼涼。好在考烈王也不會孤單寂寞的,封土旁邊滿是平民的墓冢,高高低低,重重疊疊,默默地陪伴著這位兩千多年前的帝君。
據史料記載:楚考烈王(前262年至前238年在位),羋姓,名熊元(有作熊完)。《史記·楚世家》載,考烈王“二十二年,與諸侯共伐秦,不利而去。楚東徙都壽春,命曰郢……二十五年,考烈王卒”,“楚國之主楚考烈王胸懷大志,一心振興楚國,得春申君之助,招徠人士,楚國有中興之治。”從這段文字中我們能讀出這位帝王并非昏庸之輩。但他無論是從青史的留名還是從現在人們給他的待遇上是遠遠比不上他的相國春申君(春申君為“春秋四公子”之一,其墓冢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
我們現在轟轟烈烈地紀念淮南王劉安,是因為他給我們留下了《淮南子》和中外馳名的豆腐。而考烈王呢,他雖“胸懷大志,一心振興楚國,得春申君之助”,但最終除了連年的爭戰,幾乎沒有給幾千年后的我們留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這也許就是他這一代君王不及諸侯王劉安,至今仍埋沒于歷史荒野中的主要原因了。
當我驅車離開之時,已是夕陽落山。回首陵寢,已淹沒于鄉野的荒涼暮靄之中了,如同他的主人淹沒于歷史的滄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