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
夏殼殼和跳蚤一世驚奇地發現:海妖三顆牙真的變成了癩蛤蟆!天已經黑了,夏殼殼他們決定,送海妖三顆牙回家……
3 別怕,我帶你回家
我們從來沒有去過海妖三顆牙的家。這么多房子,哪一幢才是他的家呢?
不怕,我們有向導。
變成了癩蛤蟆的海妖_一顆牙雖然不會說話,但他不但認得回家的路,而且還會給我們指路。
但經過第七個紅綠燈的時候,跳蚤一世卻再也不肯走了。他在路邊停下,把手機從書包里掏了出來。
這只手機像蒼蠅的翅膀一樣,嗡嗡嗡地抖個不停(他把手機設成了震動狀態)。
“你看,我媽媽已經呼叫過我一百多次了!”他把手機拿給我看,上面顯示著一行黑字:138個未接來電。
“對不起,我得先回家了。”他為難地看著我,“我再不回家,我媽媽會急……急瘋的……”
他摸了摸癩蛤蟆的頭,算是告別,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你怎么走了?”望著跳蚤一世遠去的背影,我口齒不清地嘟噥道,“你就把他丟給我一個人了……”
明明是兩個人的任務,怎么丟給我一個人了?但是,我沒有一句怨言。我是一個男人,我爸爸夏門牙一直對我言傳身教:“男人,就是要承擔責任的人!”他走了,我不能走,我一定要護送海妖三顆牙安全回家!
下定決心,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時,我發現我手里的這只癩蛤蟆把腦袋緊緊地貼在了我的胸口。
我好感動,這是一種無助,更是一種信任。然而,事情卻并沒有那么簡單。
海妖三顆牙住在一幢三十多層的高層公寓里。進電梯之前,我把我的樂扣水壺從書包里掏了出來。我打開壺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只好先委屈你了,請鉆進來!”他扭頭表示不干。
我只好耐心地好言相勸:“萬一在電梯里碰到別人,人家看到我抱著一只癩蛤蟆,會把我從電梯里轟出來的。”
聽我這么一說,他勉強答應了。終于,他往上一躥,大頭朝下地鉆到了我的水壺里。
我本來想蓋上蓋子,但又怕把他悶死,就放棄了。他在里頭不停地拍打壺壁,我知道他是說他不舒服。我想找一個更大的容器裝他,可我朝四周看了看,不要說水桶了,連一個洗臉盆也沒有。我把水壺放進書包里,走進了電梯。
26樓到了。
這層樓一共住著9戶人家。臨上電梯之前,我已經問過海妖三顆牙他家住哪戶了。他的眼睛眨了7下。于是,我在那扇鐫(juan)著一塊“2607”銅牌的門前停下了。
可是,我該怎么對他的爸爸媽媽解釋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呢?我怎樣才能讓他的爸爸媽媽相信,裝在水壺里的癩蛤蟆就是他們心愛的兒子呢?
你不能隨隨便便地拎著一條金魚或是一只小白鼠,就敲開人家的門,對人家說:“看,這條金魚就是你的女兒!”“看,這只小白鼠就是你的兒子!”大人們不會相信,他們會認為你在搞惡作劇。
我得拿出一個證據來證明給他們看。我有證據嗎?
我想了一下,證據是有的,那就是——牙套!世界上的癩蛤蟆有很多,可戴牙套的癩蛤蟆卻只有一只,而且戴的還是海妖三顆牙的牙套。
按照我的想象,只要他的爸爸媽媽看到這只癩蛤蟆嘴里的牙套,就一定會相信這就是自己失蹤的兒子,就一定會發出驚喜交加的尖叫:“啊,我的兒子——”然后就會把他抱在懷里,接進屋去。是的,癩蛤蟆是奇丑無比,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但不是有那樣一句老話嗎?叫“母不嫌子丑”,不對不對,好像應該是“子不嫌母丑”……算啦,我已經沒有時間再想象了,我的意思是說,只要多看兩天就會適應了。
亮著燈的過道里沒有人。我把水壺掏了出來,壓低聲音對里頭的海妖三顆牙說:“你聽好了,等一下我讓你張嘴你就張嘴。記住,一定要把嘴巴張到最大,把你那個牙套全都露出來。”接著,我又威脅他說,“你要是不配合,你的爸爸媽媽不認你,我可不管!你聽明白了嗎?”
他眨了眨眼,表示聽明白了。
我上前按響了任遠遠家的門鈴。門開了,出來的是海妖三顆牙的爸爸。
“我是任遠遠的同班同學,叫夏殼殼……”我禮貌地介紹自己。
“啊……”他爸爸快要泣不成聲了,“你是來告訴我們遠遠在哪里的嗎?他沒事吧?我和他媽媽都要急死了……”
這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女里女氣的,動作也像一個女人。他抓住我的肩膀不放,指甲都快要掐進我的肉里去了。
“沒……沒事?!蔽液貌蝗菀撞抨_他的手,“我下午一直都和任遠遠在一起。這不,我把他給你們送回家來了!”
“他在哪兒?”海妖三顆牙的媽媽也從門里探出頭來。
“在這里面!”我把那個裝著癩蛤蟆的水壺高高地舉過頭頂。
這時,傳來了一聲又細又尖的慘叫,接著就有一個人“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了。我以為摔倒的是海妖三顆牙的媽媽,但不是,不省人事的是他的爸爸。只見他臉色鐵青,依墑而坐,揉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嚇……”嚇死我了,水壺里有一只癩蛤蟆……”
還是海妖三顆牙的媽媽勇敢,她不但不害怕,還一把就把我手上的那個水壺接了過去。
“這不是一只癩蛤蟆嗎?”她疑惑地盯著我問。
真是奇怪,她一點兒都不怕癩蛤蟆。我突然想起來了,海妖三顆牙曾經告訴過我們,他媽媽是在超市的水產專柜賣食用牛蛙的?!八貋砹?。”我笨口拙舌地解釋說,“他就在水壺里?!薄八畨乩?你是說這個水壺?”她冷笑了一聲。她一定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我說錯了。
我不再吞吞吐吐,把憋了好久的話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沒錯,水壺里的這只癩蛤蟆就是你的兒子。今天中午,他在我們學校邊上的那片小樹林里,被一只大癩蛤蟆精變成了一只癩蛤蟆。你要是不相信……”
“這只癩蛤蟆是我的兒子?我是癩蛤蟆的媽媽?”她終于還是惱羞成怒了,“寶貝,告訴你,阿姨今年38歲了,早就不相信那些童話了!你要是再跟我胡扯,當心我打電話告訴你的老師。”她把那個水壺往我手上一塞,關門就要進屋,“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人家都快要急死了,他還在這里搗亂……”
我拉住門不讓她關。
“可這真的是你的兒子呀——”我都快要哭了。
我拼命地把那個裝著癩蛤蟆的水壺往她手里塞,苦苦地哀求她:“讓他回家吧!讓他回家吧!”她望著我,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我不管她,抓緊時間說出了最后一句話:“不相信,你看它的嘴,它還戴著牙套呢!你自己兒子嘴里的牙套,你總該認得吧?”
說完,我就沖著水壺里的癩蛤蟆大叫:“遠遠,張嘴!張嘴!”
可是,我來不及看海妖三顆牙張沒張嘴了。因為他的媽媽和爸爸已經忍無可忍,一左一右地架起我的胳膊,把我扔進了電梯里。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我聽到他媽媽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從哪里冒出來這么一個小神經病!”
我無比沮喪地走出了這幢公寓。
我站在街頭,抱著那個水壺,不知該如何是好。水壺里的那只原先大頭朝下的癩蛤蟆,不知什么時候掉了一個個兒,頭朝上,白白的肚皮緊緊地貼在壺壁上,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是的,如果我再拋棄他,這個世界上他就舉目無親了,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我對水壺里的癩蛤蟆說:“求求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受不了。我帶你回我家好不好?”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著這只戴牙套的癩蛤蟆,我就會自己責備自己。我好后悔,我后悔今天中午說“你干脆變成一只戴牙套的大青蛙算了”那句話,好像他變成一只癩蛤蟆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