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權屬界定

　　
　　【摘要】我國現行有關立法對婚前一方首付婚后共同按揭房產的權屬界定未作明確規定。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的權屬界定是立法界必須解決的一大問題，《〈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征求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順應了這一要求，對其權屬界定做出了明確規定，具有合理性和現實性。
　　
　　隨著《〈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意見稿）的公布，社會各界反應強烈，廣大民眾對此非常關注，隨之產生了系列連鎖效應。筆者認為，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是對現有立法的繼承和發展，是在順延現有立法規定的基礎上對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權屬之界定，從立法層面理順了物權與債權的關系。
　　現行立法有關規定及法律適用現狀
　　現行立法有關規定。現行關于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的立法主要有以下規定：
　　一是《婚姻法》第十七條和第十八條的規定。根據第十七條的規定，夫妻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生產、經營的收益歸夫妻共同所有，夫妻對共同所有的財產，有平等處理權。第十八條規定，一方的婚前財產為夫妻一方的財產。
　　二是《〈婚姻法〉司法解釋（一）》（以下簡稱司法解釋（一））第十九條的規定。根據該條規定，夫妻一方所有的財產，不因婚姻關系的延續而轉化為夫妻共同財產，但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
　　三是《〈婚姻法〉司法解釋（二）》（以下簡稱司法解釋（二））第十一條的規定。根據該條規定，夫妻一方一個人財產投資取得的收益屬于婚姻法第十七條規定的“其他應當歸共同所有的財產”，即屬于夫妻共同財產。筆者認為，現行立法只是籠統性地規定一方婚前財產屬于一方所有，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財產投資所獲得的收益屬于夫妻共有。對于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等的產權性質及權屬界定，立法并未明確做出明文規定。
　　法律適用現狀。現行關于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有關立法的法律適用現狀主要有以下情形：一是男女雙方以結婚為目的于婚前以一方名義首付按揭購買的房產視為夫妻共同財產。二是根據共同還貸年限，將房屋界定為一方個人財產或共同財產。三是基于照顧婦女一方權益原則，對缺乏經濟能力的婦女給予特殊保護，房產判歸女方所有，同時給予對方相應的經濟補償，即相對方（此種情形以男性居多）享有債權。四是將此類房產所有權賦予房屋登記權人（多數情況為首付款支付一方），另一方對共同還貸部分和房屋增值部分有請求返還和補償權。可見，由于缺乏明確界定，導致了法律適用的不一致性。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征求意見稿第十一條規定解讀
　　筆者認為，正確理解該條規定必須正確理解和把握以下兩個方面：
　　適用前提。該條規定的適用前提應包含以下四個方面：一是不動產（房屋）買賣合同簽訂于婚前；若不動產（房屋）買賣合同簽訂于婚后的，則屬于夫妻雙方共同財產。二是簽訂不動產（房屋）買賣合同的一方當事人為夫妻一方，非夫妻雙方；若簽訂不動產（房屋）買賣合同的一方當事人為男女雙方，則不論哪一方實際支付首付款，該房屋為雙方共同財產。三是以婚前一方個人財產支付首付款并依法辦理了銀行貸款；若婚前一方全額支付了房款，未辦理銀行貸款的，則屬于支付一方婚前個人財產，不適用該條規定。四是不動產登記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若不動產登記于雙方名下，則不論哪一方實際支付首付款，根據物權公示公信原則，該房屋屬于雙方共同財產。
　　房產權益分配和性質界定。第一，首付款支付方的權益。根據該條規定，符合適用前提條件的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在雙方離婚時可以認定為不動產權利人的個人財產，即房產的所有權歸屬于首付款支付方的個人財產；尚未歸還的部分貸款為不動產權利人的個人債務，即首付款支付方的個人債務。
　　第二，未支付首付款一方的權益。根據該條規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由夫妻共同財產還貸部分，應考慮離婚時不動產的市場價格及共同還貸款項所占全部款項的比例等因素，由不動產權利人對另一方進行合理補償。可見，未支付首付款一方對按揭房產享有兩項權益，一是對按揭房產增值部分享受從首付款支付方獲得經濟補償的權利；二是對按揭房產婚后共同還貸部分有請求對方給予補償的權利。
　　第三，夫妻雙方對房產權益的性質界定。該條對于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的權益分配和性質界定均作了明確規定，支付首付款一方對房產享有所有權，而未支付首付款一方對房產所有權人享有債權。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征求意見稿）》第十一條規定之合理性探析
　　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從立法層面理順了物權與債權的關系，統一了法律適用。從立法現狀而言，現有立法只是籠統地規定一方婚前財產屬于個人所有，個人投資婚后所產生的收益屬于夫妻共有，對于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中男女雙方的權益界定及分配未從物權和債權的角度作明確規定。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對此類房產的權屬界定及分配作了明確規定，具有重要意義。
　　第一，明確了權屬界定。根據規定，此類房產的物權（所有權）屬于首付一方，區分了物權與債權的關系。實務中，此類房產主要有兩種表現形式：一是婚前一方支付首付款簽訂了房屋買賣合同并辦理了按揭貸款，同時獲得了房產證（標有“抵押”字樣）。二是婚前一方支付首付款簽訂了房屋買賣合同并辦理了按揭貸款，但婚前暫未獲得房產證。對于第一種情形，根據物權登記原則，房屋產權屬于房產登記人（即首付一方），房屋抵押不影響房屋產權歸屬。對于第二種情形，根據商品房買賣合同的特殊性質，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時，房屋已經進行了預告登記，合同中的權利人即為房屋產權人。這一性質并不因為之后婚姻關系的締結而發生變化，除非雙方依照法律規定及程序到房屋產權登記機關增加或變更所有權人。
　　第二，共同還貸的另一方享有對共同還貸部分及房產增值部分的債權。意見稿在明確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權屬的同時，也從立法的層面對于共同還貸另一方的權利（債權）作出了明確規定，理順了物權與債權的關系。
　　第三，統一了法律適用。司法實踐中，離婚時此類房產分割引發的糾紛日益增多，由于缺乏明確的立法規定，實務中同案不同判的現象廣泛存在，這也是困擾法官的一大難題。意見稿在2001年相關司法解釋規定的基礎上，對此類房產婚姻當事人各自的權益作了明確劃分，這對統一法律適用有著重要意義。
　　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是已有立法的延續與發展。第一，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順應了司法解釋（一）第十九條的規定。根據該條規定，夫妻一方所有的財產，不因婚姻關系的延續而轉化為夫妻共同財產，但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根據意見稿之規定，婚前一方首付購買的房產其所有權屬于首付一方，該規定與司法解釋（一）之規定相一致。
　　第二，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順應了司法解釋（二）第十一條的規定。根據該條規定，婚前一方以個人財產投資于婚后所取得的收益屬于夫妻共同財產。婚前一方首付買房應視為婚前一方以個人財產所進行的投資，則房產于婚后的升值部分應視為婚后所取得的收益，屬于夫妻共同財產。雖然該條并未直接對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的權屬做出明確界定，但根據民法、婚姻法和物權法相關規定，意見稿將此類房產之權屬進行明確界定，并同時賦予了共同還貸另一方對還貸部分和房產增值部分的權益。
　　第三，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是已有立法的發展。意見稿在順應已有立法的基礎上，對婚前一方首付婚后按揭房產的物權和債權進行了明確界定和分配，使法律規定更加明確化，解決了司法適用難題，是已有立法的發展。
　　意見稿第十一條之規定是男女平等原則在新時期的重新詮釋。第一，女性的社會地位和角色定位已發生改變。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和發展，新時代女性的內涵更加豐富，女性早已脫離封建束縛，平等、獨立、自強等女權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女性正從社會弱勢群體的人群中分離出來。
　　第二，適用法律平等是男女平等原則的直接體現。我國《憲法》明確規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其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守法平等，即適用法律平等。縱觀我國現有立法，婦女由于受到弱勢群體這一傳統定位的影響，立法者在立法時更多地從保護弱勢群體的角度加大了婦女權益的立法保護。筆者認為，隨著女性社會地位和角色定位的不斷改變，新時期下，對女性權益的過多保護和一味傾向，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男性合法權益的漠視和剝奪，立法對男女平等原則進行重新詮釋是必要的。
　　第三，男女平等原則在新的歷史背景下，應從立法層面重新詮釋。在1950年《婚姻法》制定的時候，正處于“婦女大解放”這一歷史背景，立法強調了對婦女權益的保護，再到《婦女權益保護法》，以法律的形式明確了對婦女權益的保護。從立法背景來看，任何法律的制定都離不開特定的社會背景。從改革開放到上世紀九十年代末，隨著女權思想的不斷滲透，女性的社會地位的得到了很大提高，但尚未完全脫離傳統角色定位，社會還是存在漠視女性合法權益的現象，因此立法有必要特別強調女性權益保護。隨著新世紀的到來，女性獨立自強的觀點已深入人心，社會對女性的角色定位已經發生改變，因此立法對女性權益保護逐漸削弱，更加傾向于真正的男女平等。（作者單位：貴州廣播電視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