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原因及對策

　　
　　【摘要】當前我國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呈現出政治滲透加劇的趨勢，其中公安民警涉黑犯罪問題尤為突出。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主要原因有經濟利益的驅使、監督機制不完善等等，預防和打擊民警涉黑犯罪，主要應從健全監督機制、嚴把公安隊伍入口、完善立法等方面入手。
　　
　　問題的提出
　　2010年7月，重慶市公安局原副局長文強因涉黑等多項罪名被執行死刑；2010年12月，山西省公安廳通報了陽泉市城區公安分局原巡警大隊大隊長關建軍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案。近年來，我國打黑除惡斗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一大批黑社會性質組織被摧毀，一些司法領域的“保護傘”也被繩之以法。但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從近期查獲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案件來看，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規模在擴大，犯罪手段在升級，向政府部門，特別是公安部門的滲透加劇。
　　黑社會性質組織之所以能夠在一個地區猖獗橫行，客觀上必須具備兩個條件：其一是有獲取巨額非法收益的途徑，其二是在政府、司法部門有“保護傘”。從近年來打掉的黑社會性質組織來看，絕大多數都具備“保護傘”的特征。在這些“保護傘”中，公安民警涉黑犯罪問題最為突出。如重慶打黑除惡斗爭中，市公安局原副局長文強等多名公安部門領導因涉黑被判刑。還有的公安民警扮演著“雙重角色”，既是公安民警也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頭目，如長春市朝陽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原偵查員梁旭東、山西陽泉市城區公安局巡警隊原隊長關建軍。
　　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危害大小，與當地司法機關的腐敗程度有直接的因果關系。公安民警處于打黑除惡的第一線，如果打黑除惡的先鋒不能有效地懲治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甚至和犯罪分子沆瀣一氣，將會給社會帶來終極挫折感，使群眾最終放棄對國家法律權威的依賴與信任，而屈從于黑社會性質組織，夸大其犯罪能量，形成對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的極大威脅。這些因素表明，預防和打擊公安民警涉黑犯罪，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原因
　　經濟利益的驅使，是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根本原因。在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由于分配體制等相關制度還不完善，導致我國產生了一定的貧富差距，催生了一批原屬社會邊緣群體的暴富者，在超前高消費觀念的引導下，興起一股驕奢淫逸、炫富之風。民警在執法過程中，與這些個體打交道的機會很多。長期的耳濡目染，加之民警待遇普遍偏低，導致一部分民警形成強烈的心理反差，逐漸扭曲世界觀和人生觀，在黑社會性質組織成員的拉攏和引誘下，走上了充當“保護傘”、涉黑犯罪的道路。在“黑”與“腐”結合的過程中，黑社會性質組織和涉黑民警都同時滿足了自身經濟利益的需求，成為其相互勾結的根本動因。
　　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拉攏腐蝕，是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重要外在因素。黑社會性質組織要在一個地區生存、形成氣候，離不開“保護傘”的支持。公安民警處于反黑的第一線，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克星和天敵。因此，腐蝕拉攏公安民警為其提供保護，成為黑社會性質組織慣用的手法。有的直接以金錢開道，用金錢收買立場不堅定的公安民警；有的以“情誼”打動公安民警，在長期的交往和“情感”交流中逐漸將公安民警拉攏腐蝕；有的投其所好，用迎合公安民警的興趣愛好的方式腐蝕公安民警；也有的在拉攏腐蝕的同時，利用手中掌握的公安民警違法違紀的證據，逼其就范。這些種種手段，其最終目的就是要在公安部門營造一個堅強的“后盾”，能夠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長期為非作歹、逍遙法外。
　　監督機制不完善，是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制度淵源。當前對于公安民警的監督機制，主要有外部監督和內部監督兩種形式。但從實踐來看，這些監督形式所發揮的作用是有限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在拉攏腐蝕公安民警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掌握實權的主要領導人。公安機關的領導人往往同時在政府部門兼任重要職務，權力比較集中，一旦他們充當了黑社會性質組織的“保護傘”，則往往會形成監督的真空，而其他民警和各部門的領導，在他們的示范和“法不責眾”心理的驅使之下，極易走上涉黑犯罪的道路。從打黑除惡實踐來看，對于保護傘的打擊和深挖，往往都是由省級以上公安、紀檢部門督辦或直接偵辦的，這充分說明了監督機制存在的問題。
　　入警審查把關不嚴，少數道德品質敗壞、與黑社會性質組織有染的人員混進公安隊伍，是一部分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直接原因。在公安機關錄用公安民警的過程中，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千方百計地把一些不符合條件、甚至有劣跡前科的人員安置到公安機關。這些人一旦有了警察的身份，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逐步演化為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頭目。如長春黑社會性質組織頭目梁旭東，本是一名工人，曾經劣跡斑斑。后來在其親屬的“運作”下，成為一名公安民警。有了合法的身份作掩護，梁旭東在犯罪道路上更加有恃無恐，逐步發展成了稱霸一方的黑社會性質組織頭目。
　　黑社會性質組織和個別領導的威逼利誘，是一些公安民警被動涉黑犯罪的重要原因。一些黑社會性質組織在拉攏腐蝕難以見效的情況下，則采取威脅恐嚇的方式，或在拉攏了公安機關的領導后，通過領導對下屬公安民警施壓，逼迫民警為其提供保護。一部分民警感覺自身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工作難以展開的時候，被動地走上了涉黑犯罪的道路。
　　公安民警涉黑犯罪的打防對策
　　健全反黑機構，充分發揮各種監督手段的作用。首先，要建立專門的機構，在依法打擊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同時，加強對民警的監督。打黑除惡斗爭日趨尖銳復雜，其滲透也在加劇，沒有健全的反黑機構，則很難取得斗爭的主動權。世界上很多國家和地區已在反黑組織機構建設方面積累了很多經驗。如意大利的“反黑手黨調查局”，我國香港地區的“反黑總部”及“有組織犯罪及三合會調查科”，都在反黑斗爭和懲處涉黑警察犯罪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我國大陸地區尚未形成一支專門的反黑力量，往往是就案破案、警力不專，不能有效、迅速鎖定犯罪個案背后的犯罪組織和“保護傘”。面對日趨復雜的反黑形勢，成立一支專門的反黑隊伍，才能有效打擊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和防范民警涉黑犯罪。在人員配備上，要選擇立場堅定、辦案經驗豐富、訓練有素、反應靈敏的民警。在組織管理上，要實行垂直領導，反黑隊員直接對上級部門負責，經費保障也從上級部門直接劃撥。同時，反黑隊伍要實行流動制度，每隔一個周期要和同級地區的反黑部門對調，防止當地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對反黑民警的拉攏腐蝕。其次，要充分發揮外部監督的作用。人大、檢察院、紀檢監察部門要加強對民警職務行為的監督，發現線索要及時核實并依法處理。同時，要充分發揮人民群眾的監督作用。在信息和網絡時代，應拓展新的線索來源渠道。可以設置專門舉報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和涉黑民警犯罪線索的網站和論壇，實行匿名舉報，并對舉報人的信息嚴格保密。
　　嚴格入警審查，杜絕有劣跡的不法分子混入公安隊伍。對于公安機關錄用人民警察，要嚴把入警關。政治部門要嚴格政審制度，不能流于形式，對于擬錄用的人民警察要進行實地調查，發放調查問卷，收集其前期表現的信息。對于存在劣跡前科的人員，堅決不予錄用。對于已經錄用、有證據證明存在劣跡前科的民警，要及時清除出公安隊伍，并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
　　完善立法，健全懲處涉黑職務犯罪的法律體系。當前我國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已經進入社會公共領域的各個層面，影響在擴大、危害在加重、滲透在加劇。因此，立法應體現超前性，建立專門的反黑法律體系。在針對民警涉黑犯罪立法方面，要在《刑法》的基礎上，制定專門的反涉黑職務犯罪的單行刑法。在量刑上，《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條第四款規定，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的行為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剝奪政治權利。這一量刑幅度明顯偏輕，不利于打擊民警涉黑犯罪。民警在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同時，往往伴隨著權錢交易，而《刑法》對于受賄犯罪的懲處力度明顯高于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這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從主觀惡性和社會危害程度來說，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對社會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對社會安全所造成的危害性后果，遠大于一般受賄行為。因此，要從當前實際情況出發，重新規定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最的量刑標準。
　　健全反黑民警的維權保護機制。對于處在反黑第一線的民警，除了要加強保護外，還要建立一套保護和救濟機制，切實保護反黑民警的生命安全。一是要加強異地用警、異地辦案制度。對于一些重大涉黑案件，必須異地用警，避免少數涉黑民警和黨政干部的干擾。二是要嚴格保密制度。反黑民警在辦案期間，要嚴防情報信息特別是案情信息和民警的個人信息泄露，防止黑社會性質組織打擊報復。三是要提高民警待遇，特別是反黑民警的待遇，從物質上防止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拉攏腐蝕。四是要加強反黑民警因公受傷、犧牲的救濟和撫恤，免除反黑民警的后顧之憂。
　　總之，打黑除惡關系到我國和諧社會構建的全局，有效預防和打擊民警涉黑犯罪，才能取得人民群眾的支持與信任，從而贏得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作者單位：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學院邊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