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曉萍 付 偉 桂林理工大學
中國投資東南亞紅土型鎳礦的現狀與對策建議
霍曉萍 付 偉 桂林理工大學
紅土鎳礦是一種重要的戰略性礦產資源,是生產不銹鋼的重要礦物原料。該類礦種在我國的地質儲量非常稀少,僅見于云南墨江-元江一帶,資源儲量僅約53萬噸,且鎳含量低,硅鎂含量高,礦石品質不好。在我國周邊的東南亞地區,紅土鎳礦儲量豐富,其中僅印度尼西亞的紅土鎳資源量達1300萬噸,菲律賓520萬噸。與之相比,我國的紅土鎳儲量僅為印尼的1/25,菲律賓的1/10。資源稟賦的稀缺,注定了我國的鎳資源保障必須走國際化開發之路。
受國際市場上鎳價行情高漲、硫化鎳資源危機以及紅土鎳選冶技術進步等多重因素推動,東南亞地區豐富的紅土鎳資源吸引了全球礦業投資者的高度關注。得益與東南亞國家鄰近的地緣優勢,中國企業成為了這股投資熱潮中的主力軍之一。自2005年始,中國企業先后進入東南亞緬甸、菲律賓、印尼以及周邊的巴布亞新幾內亞等國家,涉足紅土鎳礦投資項目(表1)。在投資企業性質上,既有金川集團、中鋼集團、中國有色集團等國有大型企業,也有青山鋼鐵等為代表的一大批民營企業,一些地勘單位也參與其中。在投資內容上,大部分企業主要針對收購對象國紅土鎳礦資源的探礦權以及采礦權,而少量實力雄厚的大企業則開展了地、采、冶一體化開發。投資額度近十億美元的不乏其例,包括巴布亞新幾內亞瑞末鎳鈷礦項目、菲律賓諾諾克鎳礦項目以及緬甸達貢山鎳礦項目等。

表1 中國企業投資東南亞及周邊地區紅土鎳礦一覽表
近年來,東南亞國家的礦業投資環境正逐步好轉,為紅土鎳礦投資熱的形成起到了積極的潤滑作用。為振興經濟、解決失業問題、恢復和增強國外投資者的信心,菲律賓政府大力推行“礦業復興計劃”,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主要包括:(1)環境與自然資源部制定礦業復興計劃;(2)將礦業確定為優先發展領域;(3)簡化礦業權審批程序;(4)成立了礦業投資援助中心(MIAC);(5)向市場開放更多的礦地等。特別是2004年12月初,菲律賓最高法院宣布《1995年菲律賓礦業法案》符合憲法,此法允許外國投資者擁有礦業公司100%的股權。此舉受到國際礦業界的普遍歡迎,極大地推動了國際資本進入。印尼政府也一直在努力完善礦業方面的法律體系。2007年印尼國會通過了新投資法,外國投資者可享受“國民待遇”。2008年印尼議會通過了新的煤炭和礦業法。相比于1967年的11號法,以及1999年的22號法,印尼的新礦業法是一個與國際接軌的新體系,縮小了內外資差異,在結束長期礦業秩序混亂方面是一種進步。
紅土鎳礦主要用于生產不銹鋼,受全球不銹鋼消費市場擴張的拉動,國際上特別是中國市場對紅土鎳礦石的需求持續增長。根據中國海關統計數據顯示2,2008年紅土鎳礦進口量共計1170萬噸,2009年增至1601萬噸,中國已成為全球對紅土鎳礦原料需求最旺盛的國家之一。強勁的市場需求是國內企業投資東南亞紅土鎳礦山的巨大原動力。
盡管深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紅土鎳礦產業在中國的發展仍然強勁,已形成一套完整的勘查-選冶-材料產業鏈條,產業比較優勢明顯。尤其在下游冶煉領域,我國自主創新“火法”冶煉技術,經高爐冶煉含鎳生鐵,可直接作為生產不銹鋼的過渡產品。近年來,受低碳政策推動,回轉窯+礦熱爐工藝可生產10%以上品位的鎳生鐵。冶金技術的進步擴大了對紅土鎳礦的市場需求,也大大推動了國際上對低品位紅土鎳礦的開發利用價值。
與鐵礦石類似,我國在布局全球紅土鎳礦資源的爭奪戰中已經起步較晚。日本涉足東南亞紅土鎳礦領域已近30余年。20世紀70年代期間,日本就在菲律賓成立合資礦業公司,開采含鎳2%以上的高品位鎳礦,運送回新日鐵和住友商社進行冶煉,導致菲律賓的高品位鎳礦砂長期被日本企業壟斷,而我國只能進口鎳含量在0.9%~1.1%的低品位鎳礦砂。近年來,國際資本加大對東南亞優質紅土鎳礦資源的爭奪,加拿大Inco公司是印尼最大的紅土鎳礦企業(PT inco)的大股東,控制著印尼的優質礦山資源。礦業巨頭力拓近年也看中了印尼蘇拉威西島的Lasamphala鎳礦項目,并計劃投資10-20億美元。
對比之下,我國除金川集團并購的菲律賓諾諾克鎳礦以及中冶集團開發的巴布亞新幾內亞瑞末鎳礦具有世界級規模外,其他項目的國際競爭力并不強,至今仍缺乏在紅土鎳礦領域具有定價話語權的國際級礦業公司。此外,國內企業在獲取境外資源的開發機會中,國有和民營企業間缺少協調,沒有形成相互協作、優勢互補、抱團合作的有序競爭狀態,難以形成規模化經營,極大地削弱了我國開發東南亞紅土鎳礦資源的整體競爭力。
礦業經營投資大、周期長、風險大,境外投資更是高風險行為。跨國投資東南亞紅土鎳礦存在若干潛在風險因子,包括技術性和非技術性。投資紅土鎳礦的技術性風險存在于勘探和冶煉環節,尤其是選冶環節。菲律賓的Coral Bay項目以及澳大利亞的Murrin Murrin項目皆因濕法冶煉效果未達預期而延遲投產。非技術風險來自影響礦山經營的東道國政策、企業管理、財務金融等環節,此外在東南亞國家礦山安保、環境保護、宗教民俗等問題也不可忽略。由于跨國礦業投資復合型人才(即精通外語、專長國際礦業投資、熟悉國際貿易且掌握東道國家法律)的缺乏,國內投資企業面臨的非技術性風險非常大,經營成本已成為投資成敗的重要負擔。
以融資為例,當前中國礦業進行境外并購投資,國企主要以國內銀行貸款為主,利用境內外資本市場直接進行并購融資的情況很少;民營企業融資方式多為民間私募;地勘單位則多依賴少量財政支持和單位自籌資金??梢姡谫Y渠道國內化和單一化與投資市場國際化之間的矛盾,為國內企業投資東南亞紅土鎳礦潛藏了巨大的金融風險。
東南亞國家的投資環境長期以來被國際社會所詬病,盡管近年來法制環境有所改善,但積弊絕非短期內能被消除。以印尼為例,開發紅土鎳礦可能面臨:礦業政策變化快,涉礦法規混亂,如礦業法和森林法規定之間有沖突;基礎設施落后,開發紅土鎳礦所需的水、電、路,特別是修建港口等耗資巨大;中央與地方政府利益糾紛不斷,苛捐雜稅眾多且腐敗嚴重;辦理工作居留手續繁復,外國技術人員辦理居留簽證需上繳高昂的行政規費及稅負;勞工法令過度保障本國勞工利益,常造成礦山管理困難,工會勢力更阻礙正常運作等?!?008—2009年度全球競爭力報告》顯示,印尼排名55位,而菲律賓排名第7l位,指示投資環境總體偏差。
投資紅土鎳礦的收益直接受國際鎳價市場行情的影響。LME數據顯示,從2007至今國際鎳價幾乎每月都在動蕩,2007年沖高至5萬美元/噸,2008年底又直線跌至8000美元/噸,2010年在2萬美元/噸左右徘徊。鎳價格走勢詭異而難以預測,為投資紅土鎳礦的經濟收益帶來的巨大的不確定性。由于國際市場存在紅土鎳和硫化鎳資源開發的博弈,國際市場上的鎳價能否在2萬美元的基礎上往上漲,決定了投資購買國外紅土鎳礦的中國企業究竟是成功抄底還是高位套牢。
第一,發揮政府的法律保障和監管作用。在國際化礦業投資中,提升企業競爭力必須先謀求提升國家競爭力,健全完善的法律體系必不可少。我國現有的可服務于境外礦業投資方面的法律保障體系分散而又不統一,尤其缺乏一套海外投資法做保障。因此,當前我國境外礦業投資迫切需要政府從財政、金融、稅收、保險等環節完善相關的配套法律法規。此外,政府有必要打造一個具有權威性的信息咨詢服務平臺,形成東南亞紅土鎳礦礦業投資環境指南等一系列的對外投資服務產品,合理引導企業對外投資。國內的行業協會或政府相關管理部門也應成立相關的監管機構,預防和避免中資企業在境外并購中的惡性競爭,提升礦權收購的議價能力,形成整體競爭力,積極培育在紅土鎳礦領域具有定價話語權的國際級礦業公司。
第二,建立風險規避措施及風險應急預案。針對東南亞紅土鎳礦投資的高風險性,在投資項目的選擇上必須重視高度可行性研究,必須重視風險規避措施及風險應急預案的制定??蓞⒖嫉娘L險規避措施包括:針對東南亞國家復雜動蕩的政治環境和政策法規的多變性,盡量有項目所在國政府的參與及政府機構的書面保證,包括一些特許權力及承諾書;針對經營管理風險,可借助國際礦業咨詢公司的力量,借助國際大型礦業公司的管理經驗,實現提高經營管理水平;針對金融風險,善于利用資本市場實現融資渠道多元化和國際化,采取一些經營管理手段降低匯率風險;針對政府腐敗、社區安全、環境保護、民族風俗、宗教事務等復雜問題及其潛在風險,應積極熟悉并順應東道國國情,借助華商及華裔團體的紐帶作用化解風險。此外,針對自然災害和突發性安全事件,企業也應實現做好應急預案。
第三,優選投資項目,延伸產業鏈。東南亞紅土鎳礦山的礦石品質優劣不一,經濟價值差異很大。進入2010年,受我國焦炭價格上漲、高耗能高污染小高爐的取締等多重因素的影響,高品位紅土鎳礦將成為國內市場需求的主流類型。因此,今后投資東南亞紅土鎳礦應密切關注市場需求,優選高品位的硅酸鹽巖型紅土鎳礦山作為投資對象。此外,鑒于印尼將于2014年禁止紅土鎳礦原料出口,有實力的企業應延伸產業鏈,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實施采冶一體的規?;顿Y,這將有利于節省運輸成本,降低國內能耗,利于構建穩定、可靠、低成本的鎳資源戰略供應鏈。
第四,實施“找礦”與“買礦”相結合策略。礦產品是一個國際化的產品,價格漲落是有周期性的?,F有的規律是十年為一個周期單位,這一輪的礦產品漲價是從2003年開始的,時至今日處于漲落波動階段。在紅土鎳礦產品價格回落的時候,應該選擇探礦權的投入,去找礦而非買礦。在價格上升階段,則應選擇買現成礦山來獲取收益最大化。因此,投資時機的選擇應該和國際價格波動的周期相結合,對價格市場的變動能快速響應,實施“找礦”與“買礦”兩條腿走路的戰略。這種思路要求礦業公司要密切與地勘單位的聯系,進行強強聯手和優勢互補,從而實現國內企業在東南亞紅土鎳礦投資中的資源與效益的雙豐收。
10.3969/j.issn.1003-5559.2011.01.024
本文系廣西自然科學青年基金(項目編號:桂科青0991083)、廣西壯族自治區教育廳科研項目(項目編號:200911LX123)共同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