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
前陣子在機場與馬未都先生邂逅,不知怎么聊起關于“牢騷”的話題。我們都感慨:眼下發牢騷像是趕時髦,體制外的發牢騷,體制內的也發牢騷;沒錢的發牢騷,有錢的也發牢騷;沒權的發牢騷,有權的也發牢騷……有人總結,這叫“轉型期綜合征”,還有人建議應該搞“牢騷指數調查”,說也許能比“幸福指數調查”更靠譜。
相較提意見、特別是建設性的意見,“發牢騷”似顯得既低端又猥瑣,或者說見不得光、上不得臺面,可實際生活中“牢騷”的確大量存在。從心理學的角度看,“牢騷”是負面情緒,負面情緒當然是要摒棄的。不過,如果發牢騷發到“集體散步”的水平,雖可稱之為“負面情緒聚集性爆發”,但卻是于國于人于己都有益的事了。可更多時候,牢騷只能衍生出焦慮、不安全感和無力感,進而傳染給大多數人并使之感覺挫敗。
法律沒規定不許發牢騷,就算規定了也很難認定。所以發牢騷者多沒什么忌憚,發了也就發了,可能會傷著人,但總比憋著不發、最后傷到自己要利大于弊。有人說愛發牢騷的多是喝了點墨水的人,愛琢磨事,又常常想不通,于是牢騷便“不盡長江滾滾來”了。蔣方舟同學《給清華的一封信》算是高級牢騷,這不是指她發牢騷的內容與方式,而是人家清華大學回應了,沒白發的牢騷才能算是高級牢騷。所以,發牢騷也得有點追求,要上段位,要講品敗,一是壟斷。怎么解決?黨的文件里有答案,恕不贅述。但大多數人,不熱衷看黨的文件,只熱衷發牢騷。發牢騷不違法,又低碳,何樂而不發呢?只是這“口水有沒有穿透力?言論能不能促改變?”別說天知道,老天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德國政治經濟學家兼社會學家馬克思·韋伯在一百年前發出過這樣的“牢騷”:一個經濟長期貧弱的民族在世界上突然崛起,未必是一件好事。它將加速暴露落后民族特有的政治不成熟。這種反差如果處理不好,有可能釀成巨大的災難。
我可不愿意將其視作高級牢騷,哪怕這唾沫星子穿過了一百年的時光。
摘自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