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固金湯在肺癌急癥中的應用

李佩文 衛生部中日友好醫院中西醫結合腫瘤內科,北京市 100029

原發性支氣管肺癌(下簡稱肺癌)具有發病率高、頑固、并發癥多等特點,在急癥中可見咳喘、胸痛、咯血、發熱等表現,中醫辨證常與陰虛內熱有關。肺癌的發生一般認為正氣虛損是根本,本虛標實是重要表現。其中肺陰虛證頗受關注,又常和腫瘤急癥相關。

《素聞至真要大論》曰:“夫百病始生,皆生于風、寒、暑、濕、燥、火,以元化之變也”。肺癌之為病,論其病因又常與“燥、火”密切相關,特別是肺鱗癌患者,原因可與下列原因相

關聯,一是這種肺癌患者多有吸煙史,煙草之熱毒有傷于肺;二是與某些職業環境有關,如煤煙、焦油等;三是放射治療也可導致“熱毒傷陰”;四是化療引起嘔吐、腹瀉,導致體液丟失,及脾胃受損導致攝入不足;五是對腦水腫、胸腹腔積液的脫水治療,可造成醫源性體液丟失。

臟腑辨證,多以肺腎兩臟水液代謝紊亂為主要病機,肺為水之上源,主肅降通調水道,生理基礎是腎的“蒸騰氣化”,古有“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根”一說,肺癌者肺氣受損,必久病及腎,腎陰為一身陰液的根本,肺陰虛損也可損及腎陰。腎不納氣又常致氣喘。

百合固金湯養陰潤肺是治療肺腎陰虛的代表方劑。方中以生熟二地為君,滋陰補腎,麥冬、百合、貝母為臣,潤肺化痰止咳,當歸、白芍養血益陰,佐以玄參滋陰涼血,桔梗宣肺鎮咳。使以甘草調和諸藥,潤肺止咳。在肺癌急癥中,處理某些急癥,每見效果。現僅就個人體會,與同道討論。

1 用于肺癌的軟堅散結作用

對有陰虛內熱的肺癌患者,筆者習慣用百合固金湯加用魚腥草、木蝴蝶、枇杷葉、山海螺等。也有報道百合固金湯合麻杏石甘湯,加三棱、莪術等治療陰虛型肺癌50例,其中顯效1例,有效25例,以及該方合用西黃丸治療 210例,顯效25例,有效127例,無效58例。但沒注明療效標準[1]。

1.1 病例舉例 劉某,男,山東德州人,吸煙20余年,半個月來右胸悶痛,干咳少痰,手足心熱于當地做CT、X光片示:右肺門軟組織陰影3cm×4cm,氣管鏡查見中分化鱗癌細胞,拒絕手術,求助于中醫。2010年5月10日來診見面色黧黑,脈弦細,舌紫、苔薄黃。中醫診斷淤阻肺絡,肺腎陰虛,治宜化淤散結、養陰潤肺:百合固金湯加木蝴蝶10g,魚腥草10g,服藥半個月,咳嗽明顯好轉,胸痛胸悶、五心煩熱,癥狀消失。患者共服藥1年半來復查,腫物穩定,癥狀已不明顯,未見明顯復發、轉移征象。將原方配成水丸返回原籍。

1.2 討論 木蝴蝶,亦稱玉蝴蝶、千張紙等,性涼,微酸,苦,甘。入肺脾經,利咽止咳[2]。《滇南本草》稱:“定喘、消痰、寬中”。魚腥草,性微寒;味辛。入肺經,清熱解毒、排膿消癰。有報道稱可抑制癌細胞有絲分裂。《本草經硫》稱治熱毒壅肺,為肺癰吐膿血之要藥。

2 用于肺癌發熱

肺癌者虛熱多見以午后為重,多伴五心煩熱[3]。西醫多用抗炎治療,但白細胞多無異常,現代醫學有解熱鎮痛藥萘普生緩釋片,用后多有汗出,久用傷胃。低燒如不及時控制,發熱日久,體力消耗甚大,甚者到腫瘤終末期,可發生高熱39℃以上,持續不退,現代醫學稱“癌性發熱”原因不明,可危及生命。

2.1 病例舉例 劉某,女,42歲,退休工人,河北保定會診患者。胸痛月余,X光片及CT提示右胸腔積液,胸水中查見癌細胞,全身骨掃描第5腰椎椎體及右側第12肋骨放射性濃聚。在外院應用骨膦治療,用后發熱,午后37.5℃左右,伴身痛、四肢不適,來服中藥,初診見患者消瘦萎黃,脈沉細,略數,舌紅無苔少津,符合肺腎陰虛證,遂用百合固金湯加丹皮10g、地骨皮15g,用藥1個月診時低熱已明顯好轉,身痛已止,但午后仍有余熱未盡之感,遂上方加銀柴胡10g,半個月后發熱消失。

2.2 討論 地骨皮歸肺腎二經,涼血退蒸,清瀉肺熱,多用于骨蒸潮熱、盜汗等癥。《本經》載有地骨皮湯:地骨皮與鱉甲、知母同用善清虛熱。《本經求真》稱丹皮味辛,治無汗骨蒸。地骨皮味甘,治有汗骨蒸,本例用藥1個月,余熱未盡,遂加銀柴胡以助退虛熱之力。此法應注意,外感風寒、血虛無熱者忌。

3 用于肺癌劇咳

肺癌常侵及氣管發生劇咳,多伴有多痰而喘促、胸痛等。西藥常用可待因鎮咳,多有心慌、痰稠難咯等不適。筆者每用百合固金湯加川貝母、紫苑,常見效果。

3.1 病例舉例 劉某,男,60歲,河北清苑縣農民,述干咳少痰,腰酸2個月余,CT示左肺巨大軟組織影,分葉。穿刺病理:高分化鱗癌,放療近1個療程因劇烈咳嗽、胸痛甚不能堅持放療,來服中藥,初診見患者消瘦,面色晦暗,胸部見放療畫線標記。脈細數,尺脈沉弱,舌紅無苔少津、裂紋,辨為肺腎陰虛證,投以百合固金湯加川貝母10g,紫苑 20g,服1個月后來診,訴有痰容易咯出,胸痛得緩,咳嗽明顯減輕。《藥性論》及《本草會編》稱貝母治“虛勞咳嗽”、“胸脅逆氣”。

3.2 討論 貝母為肺經要藥,廣泛用于肺癌者,止咳化痰、清熱散結。肺癌患者,久咳不愈,放射治療又可引起放射性肺炎,發生咳嗽、少痰咽燥,每投以貝母,主要用于鎮咳者多用川貝母,以散結為主者,多用浙貝。

4 用于肺癌止血

肺癌咯血者多見,有時可為首發癥狀,多因腫瘤侵犯肺部血管所致。肺陰虛咯血,初見為血色鮮紅或血絲混于痰中,如不及時止血,則可誘發大咯血而致命。筆者常在百合固金湯中加白及、仙鶴草,兩藥均入肺經,可收斂止血。

4.1 病例舉例 李某,男,河南許昌人,咳嗽胸悶1個月查為左肺腫物伴縱隔淋巴結腫大,在中科院腫瘤醫院診為左肺中心型肺癌,放療半個月出現胸痛干咳,每天晨起第一口痰伴有血絲,色鮮紅,進而發展成為整口血痰,伴有盜汗、手足心熱,來服中藥。初診見患者略消瘦,舌紅苔薄黃燥,脈沉細數,辨為肺陰受損,投以百合固金湯加白及10g,仙鶴草20g,用藥2周血痰消失,盜汗亦止。

4.2 討論 白及收斂止血,《本草綱目》稱:“入肺止血”、“生肌治瘡”,仙鶴草味苦澀性平,亦入肺經治血熱妄行,尤對放療患者,“熱毒傷陰”咯血者效果尤佳,但用藥時量宜大,可10～30g。百合固金湯中以生地為君,滋陰補腎、涼血止血,麥冬、百合潤肺養陰,川貝母也有止血作用。甘草調和諸藥,但現代研究甘草含有甘草次酸,其結構與糖皮質類固醇相似,對止血不利,故供用藥時參考討論。甘草用于清熱解毒、宜生用。但本品味甘,助濕壅氣,令人中滿,故肺癌患者胸腹脹滿,浮腫者劑量不可過大。

[1] 趙建成.腫瘤方劑大辭典〔M〕.北京:中國古籍出版社,2009:61.

[2] 黃泰康,丁志遵,趙守訓,等.現代本草綱目〔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1:419.

[3] 李佩文,趙建成.惡性腫瘤并發癥實用療法〔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1995: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