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漫畫，嘆漫畫

文/楊曉炎

賞漫畫，嘆漫畫

文/楊曉炎

我一直想寫有關漫畫的文章。這次鄭辛遙邀請我觀《新中國漫畫回眸》（1949—2010），我高興得即刻從閱讀狀態中醒來（最近我在研究高陽作品），提前趕到香山美術館。展廳已是人山人海。人群中遇見辛遙，握手祝賀他策展成功。當時辛遙在郵電局，天呈在鋼鐵廠，我已與他們相識，在我的印象中辛遙長著一張笑嘻嘻的娃娃臉，天呈長著一張老氣橫生的臉，他倆一高一矮像“大哥小弟”，如今已是漫畫界的頂級人物，我真擔心他倆“江郎才盡”，想不到辛遙“智慧快餐”、天呈“新聞漫畫”連載至今，這對哥兒倆真是漫畫界的“常青樹”。

展廳里播放著上世紀五十年代歌曲，隨著歌聲我仿佛回到了那個年代，看到了前輩們一幅幅漫畫作品，驚奇的是李可染畫國畫山水的，卻有他一幅“日本軍國主義”的漫畫；程十發畫過一幅“嫦娥在月亮里瞧著人間的豐收”，發老用白描勾線配上打油詩，漫畫也可以這樣表現。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黃永玉明確回答我他不畫漫畫，這次我看到了黃永玉的漫畫，他說了“假話”。看到了張樂平的漫畫，回憶起這位老先生風趣幽默的話：“男廁所女廁所啊是否要題字？”搞得請他題字的人哭笑不得（這天我正在他家里）……華君武、江帆、苗地、葉春旸、韋啟美等等這些老前輩曾為我題字作畫。這一晃已30多年，彈指一揮間，這些前輩的人格魅力令我敬佩。中國的漫畫最難作，歷年運動麻煩多多。按照漫畫的諷刺要求，難度更大，畫不好變成影射“社會主義”，成了“右派”，這次選的建國初期作品舉辦方還是比較慎重，諷刺帝國主義、歌頌祖國的漫畫較多。漫畫與民主有關，一個國家某個年代民主氣氛濃厚，漫畫就會繁榮。方成的《武大郎開店》（盡管有種種傳說還是得獎），天呈和阿達畫的中央領導人漫像，反映了那個時期政治民主氣氛初露，真是不易！難怪辛遙不愛聽“老爺子”（華君武）的意見，勸他多畫諷刺漫畫，中國有幾個華君武？也就是一個。他敢畫些敏感的政治題材人民內部矛盾的漫畫，但華老也有“畫錯”，好在晚年的他勇于“賠禮道歉”，對“畫錯”的對象真誠謝罪，一派大家風范。有些前輩僅畫一幅漫畫就被打成右派，代價真大！中國的漫畫要繁榮，能發表報刊頭版的大幅諷刺漫畫，就一定要整個社會在法律保證下，有健康的民主氣氛。諷刺漫畫與卡通生活幽默畫有著質的不同，它對時弊的針砭，具有很強的人民性。這些年已經有所進步，隨著政治體制的改革深入，相信中國的諷刺漫畫精品會不斷涌現。同時漫畫家更需要加強各方面的修養，這方面要向華老學習。我們應該由衷地感謝主辦方舉行了這么一場“新中國漫畫回眸”，歷史沒有忘記這些杰出的漫畫家……

近年，我有漫畫得過獎，也發表過許多漫畫，主辦方沒有入選我作品總有他們的道理，其實我已不在乎了，興趣早已轉向國畫與文學。遙想當年這些前輩冒著風險作漫畫，假如我也在那個年代、也畫漫畫，也許……想想真是感嘆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