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化蜂蜜”

| 文 · 本刊記者 馮嘉雪 圖 · 由萬豪提供

“甘露化蜂蜜”

| 文 · 本刊記者 馮嘉雪 圖 · 由萬豪提供

2010年11月26日，唐虹第一次來到北京。初冬的北京寒意襲人，但在北京JW萬豪酒店內，她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在眾多媒體的聚光燈下，唐虹捧出了關壩村出產的蜂蜜產品。在黑色的瓶蓋上，“100%純天然”的標簽小巧雅致，在樸素的瓶身上，“尚自然 飲水思源”幾個字濃縮的不僅是一段值得分享的公益故事，還有關壩溝村民愛護家園、保護水資源的決心

15歲以前，唐虹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她的家鄉位于四川省平武縣關壩溝。這個小小的村落位于半山腰，被一片原始森林環繞。一年四季，山上的野花靜靜地開了又謝。100多戶人家就生活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林里。

不知從何時開始，山上總有股股清泉流進他們的村子，輕巧地轉過幾個彎后，又匯聚在一起流到村外。外面的人將這條河稱為“火溪河”。唐虹的家就被一條小溪包圍著。在關壩溝，人們已經習慣了有水陪伴的日子。也正是水，給他們帶來了好運。

2010年初，全球知名酒店管理公司——萬豪國際集團宣布將在今后兩年投入50萬美元種子基金支持一項淡水資源保護計劃——“尚自然 飲水思源”。該計劃旨在保護中國西南部山區最重要的淡水來源。在全球環保組織“保護國際基金會”的協助下，萬豪建立了一個第一個縣級生態補償示范項目：“平武水資源保護基金”。關壩村幸運地成為第一個受益對象。

在萬豪的幫助下，關壩村村民們摒棄了傳統的蜜蜂養殖方式，成立了專業合作社。這樣一來，不僅蜜蜂養殖效率被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村民們開始有意識地維護關壩溝及周邊的自然環境——生態環境直接關系到蜂蜜的質量。

2010年11月26日，唐虹第一次來到北京。初冬的北京寒意襲人，但在北京JW萬豪酒店內，她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在眾多媒體的聚光燈下，唐虹捧出了關壩村出產的蜂蜜產品。在黑色的瓶蓋上，“100%純天然”的標簽小巧雅致，在樸素的瓶身上，“尚自然 飲水思源”幾個字濃縮的不僅是一段值得分享的公益故事，還有關壩溝村民愛護家園、保護水資源的決心。

第一次來到北京，唐虹激動得睡不安穩，她怕講不好那個關于水、蜜蜂和夢想的故事。最終，她帶來的關壩村與萬豪的故事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新聞發布會結束后，唐虹并不打算在北京多做停留。她急著要趕回家鄉，回到繁忙的蜜蜂身邊，回到等待她消息的鄉親們中去，回到那條熟悉的小溪邊，幸福入夢。

“從今天起，萬豪在中國的40多家酒店將同步零售約2500瓶關壩村蜂蜜。”北京JW萬豪酒店董事總經理兼“尚自然 飲水思源”項目中國區總負責人方秉諾表示，在扣除一定成本后，銷售得到的資金還將用于對關壩村蜂蜜項目的支持。“只有使‘尚自然’支持的項目取得成功，給予當地居民可行的維持生計的途徑，才能鼓勵他們放棄原有的經濟作業方式，一起支持保護環境。”

水·“尚自然”

關壩村的自然條件得天獨厚，不僅與九寨溝相鄰，還與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王朗自然保護區”毗鄰。然而由于交通閉塞，平武縣的經濟一直發展緩慢。身處大山的關壩村更是如此，長久以來，村民們一直過著刀耕火種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由于身處山地，關壩村的耕地面積十分有限，而隨著國家“退耕還林”政策的實施，村民們愈發感到，他們必須尋找新的出路。

飼養牲畜和家禽似乎是最簡易的方式，但由于經濟基礎薄弱、交通不便，因此發展傳統養殖業并不能給關壩村帶來穩定的收入，尤其這種方式還極易造成對周邊水源的污染。盡管經濟落后，但關壩溝坐擁平武縣的水源，因此他們一直肩負著保護環境的重任。很多人并不知道，平武縣是涪江最先流經的縣城，而涪江又是嘉陵江的支流，這里水質的好壞將直接影響到長江。

為了生存，越來越多的關壩村年輕人選擇了外出務工。唐虹也曾是其中的一個。15歲時，唐虹離開村子到平武縣城求學。高中畢業后，她留在縣城工作。后來，唐虹又到溫州學習電腦平面設計。就這樣，唐虹回關壩村的日子越來越少。

直到與相戀多年的丈夫結婚并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唐虹才停止這種在外漂泊的生活。正當他們憧憬新生活時，唐虹的丈夫卻接到調令，他將被派往四川西部的康定市常駐，并且上級要求他只能一人前往，一年也只能回家兩到三次。為了維持家庭的收入來源，夫妻倆決定接受兩地分居的現實。同時為了節省生活開支，唐虹帶著他們剛出生的兒子回到了關壩村。

2007年，是唐虹回到家鄉的第一年。這一年，26歲的唐虹被村民們推選為村長。盡管村里只有128戶人家，但作為一村之長，唐虹深感責任重大。然而想帶領村民致富并非易事。原來，村里的青年勞力幾乎都選擇了外出務工，留下來的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兒童。

十余年的外出經歷，不僅讓唐虹開闊了眼界，也使她認識到家鄉的優勢——原生態的自然資源環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是一條延續至今的生存法則。在關壩村，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從事養蜂。考慮到關壩村勞動力少，并結合自然環境的優勢，唐虹決定將蜜蜂養殖作為關壩村未來主要發展的經濟項目。

2008年，唐虹決定把各家各戶集合起來，“增強關壩村的養蜂競爭力”。同年4月，她和8個村民發起成立了“平武縣關壩養蜂專業合作社”，唐虹被推選為社長。

在唐虹的記憶中，從爺爺那輩起，村里就開始養蜂，但長期以來村民采取的都是傳統的養殖方式，生產效率的低下直接影響到村民參與合作社的熱情。正當唐虹陷入苦惱時，她得到了國際保護基金會（以下簡稱“CI”）的幫助。

2009年，通過與當地林業、環保、水務等部門以及農村社區的合作，CI開始投入一定資金用以支持火溪河上游幾個社區開展替代農業生計、水土保持和水源林保護等活動。2009年底，在CI的幫助下，村民們迎來了第一批培訓教師。在老師的細心指導下，村民們掌握了蜜蜂養殖的新技術，同時也掌握了如何運作一個合作社。

其實，CI的資金來源于眾多企業的捐助。他們的合作伙伴包括美國聯合技術公司、聯邦快遞以及萬豪國際集團等知名公司。

2010年3月初，萬豪國際集團社會責任及公共事務副總裁Mari Snyder和北京JW萬豪酒店董事總經理方秉諾來到王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開展項目考察。在保護國際基金會中國區首代張立的引薦下，他們見到了王朗保護區管理局局長陳佑平。

通過那次接觸，萬豪了解到中國西南地區作為長江的源頭，在保護水資源中的重要地位。因此他們他們一方面敲定了“尚自然 飲水思源”計劃的主旨，即協助四川農村社區開發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模式，使當地的水質及依靠這些水源的城市居民生活得以改善。另一方面，他們決定成立“平武水資源保護基金”，并把關壩村選為第一個資助對象。

水·蜜蜂

坦白講，在到達關壩村之前，“尚自然”對于關壩村的水資源能起到怎樣的保護作用，又與那里的蜜蜂有著怎樣的關聯，方秉諾并不是特別清楚。但唐虹心里明白：養蜂離不開一個良好的環境，尤其是水資源，否則蜜蜂就會生病，更不能釀出質量上乘的蜂蜜。

第一次來到關壩村的人會感到驚訝，因為這里不像人們印象中的農村。相反，每家每戶的地面都非常干凈，看不到任何牲畜的糞便。

“蜜蜂本身就很愛干凈，而且蜜蜂的生存也需要有良好的水源保證。”唐虹說，但長久以來，他們一直感到難以平衡發展經濟與環境保護二者的關系。例如，由于經濟拮據，他們買不起新式蜂箱，因此只能就地取材，從森林中砍伐樹木后將其主干掏空做成老式蜂箱。其實村民們也清楚，砍伐樹木不利于保護水土，但他們又能怎么辦呢？

2010年剛過新年，唐虹就接到一個好消息：他們得到了“平武水資源保護基金”的第一筆撥款——16萬元的捐款。這下，他們終于可以不用再砍樹了。唐虹將這筆資金一部分用于合作社購買新式蜂箱，同時還準備繼續為村民開展大規模的專業培訓。

盡管蜂箱和技術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但唐虹依然能感到村民們的顧慮，她知道，原因就出在銷售上。“我們這么一個閉塞的小山村，蜂蜜很難賣出去。大家都擔心，即使今后產量提高了，蜂蜜賣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唐虹把自己的疑慮反映給萬豪。方秉諾與總部溝通后決定，為了支持關壩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萬豪將幫助他們打通蜂蜜產業的商業脈絡。首先他們承諾一年收購關壩村出產的蜂蜜2000公斤，并初步將收購價定為40元/公斤，而此前，關壩村民依靠自己最多只能獲得14元/公斤的銷售價。

但是新問題也隨之而來。作為國際知名的酒店集團，萬豪旗下酒店的任何產品采購都要經過嚴格的質量和安全認證。但對于常年生活在山區的村民們而言，他們甚至從未聽說過食品安全認證這樣的說法。

此時，方秉諾想到了萬豪國際集團在中國的首選果汁供應商——無錫橙寶食品有限公司。經過商議，他們想出了一條兩全之策：先由萬豪集團收購關壩村出產的蜂蜜，然后由橙寶公司的工廠負責對這些“原料”進行加工，以保證出廠產品的質量和安全達到相關標準。同時，橙寶公司還負責產品的設計與包裝。相關的加工和包裝費用全部由萬豪集團負責出資。如此，既為關壩村的蜂蜜打通了銷路，又能保證他們的產品達到萬豪的食品安全和質量要求。

對于關壩村蜂蜜的品質，唐虹一直信心十足，因為這里有著極佳的自然條件：村子周圍的山上不僅有松花、板栗花、野菊花等各種野花，還有五味子、當歸、天麻等野生藥材，一年四季，各種野花總是不間斷地競相吐艷。多樣的植物，也為蜜蜂帶來了豐富的蜜源。“希望有一天，我們關壩村的蜂蜜能走出平谷縣，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唐虹說，從合作社成立的第一天起，她就懷著這樣一個愿望。

在萬豪的幫助下，唐虹終于看到了希望。自從接受了萬豪的資助，關壩村民養蜂的積極性也日漸高張。目前，養蜂的村民大多參加了合作社。根據個人意愿，村民可以自行散養，也可以將蜜蜂放到合作社里進行統一養殖。

2009年底，關壩村共有蜂箱1300多個。村民們躊躇滿志，希望能在第一年獲得好的收成。然而，一場災難不期而至。

2010年8月13日，四川境內大面積爆發洪水。關壩村也未能幸免。不僅有兩個村民被沖走，那些放置在溪水邊的蜂箱也大多被洪水吞噬。“一夜之間，我們就損失了70%的蜂箱。”至今提起 “8?13”洪災，唐虹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水·新生活

收獲的季節到了。得知關壩村在夏天遭遇了洪災，2010年10月底，方秉諾帶著幾名北京JW萬豪酒店的員工踏上了前往四川的行程。“聽說災后的山路很難走，所以我第一次去沒有帶太多的員工。”方秉諾說。事實上，旅途中唯一的“小插曲”就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從北京到成都，經綿羊，過江油，距離關壩村越近，進行的速度就越慢。終于在第一天晚上，他們住進了平武縣。“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小、那么冷清的縣城。”陪同方秉諾的Rachel說。

第二天一早，他們坐上面包車，經過一小時的顛簸，終于來到了位于山腳下的村委會。唐虹早已等在那里。雖然接受了萬豪的諸多幫助，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與方秉諾相見。唐虹沒想到，方秉諾是一個美國人——已過天命之年的他頭發都已花白。“你們給我們帶來了好天氣。”唐虹微笑著迎接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幾天前，山里還一直陰天，就在萬豪團隊到來的當天，天空忽然放晴了。

由于之前的洪災，山上原本能通車的路已經被徹底沖毀，大家只能徒步上山。崎嶇的山路對于當地人并不算什么，但對于這些習慣了以車代步的城市人就著實有些困難了。

一路盡是碎石，走起來總覺得腳下不穩。由于要逆水而行，因此他們只能在溪水兩邊跳來跳去。遇到水面較寬的時候，還要“過橋”——其實只是村民找來的一段原木。方秉諾擔心公司的女孩子們走在光滑的木頭上出問題，總是站在最后扶每一個人過河。終于有一次，他自己腳下一滑，掉進了水里……整整一個半小時，方秉諾許久沒有走過這么長的路，“不過，我并不覺得累。”他說，山里的空氣到處充滿花的清香，一路還有湛藍的天空、清亮的溪水相伴，“我和同事們走得非常愉快。”

來到位于半山腰的關壩村，他們在唐虹的帶領下，終于看到了那些勤勞的使者——蜜蜂，就是它們使萬豪與關壩村走到了一起。唐虹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蜂箱，方秉諾看到無數攢動的小身體。“我之前只見過掛在樹上的蜂窩”，方秉諾說，他沒有想到這個季節的蜜蜂依然忙碌。唐虹告訴方秉諾，洪災使他們損失慘重，目前村里只剩下大約400個蜂箱。因此他們恐怕完不成計劃了。“沒有關系，萬豪還會幫助你們渡過難關。”方秉諾說。

以前村民用樹干制作的蜂箱，每年只能產10公斤的蜂蜜，使用新式蜂箱后，產量提高到20-25公斤。“其實蜜蜂繁殖還是挺快的，如果天氣好，一年一群蜂可以繁殖成兩到三群。”唐虹說，更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蜂蜜賣不出去了。

截至2010年底，關壩村共向萬豪酒店交付了750公斤蜂蜜，經無錫橙寶公司的加工、包裝，它們一部分被送到了萬豪酒店的餐廳，一部分被做成罐裝蜂蜜。“以前做夢也不敢想我們的蜂蜜能被五星級酒店采用。”唐虹說。

自從關壩村成立了合作社，他們就采取公司化的運作方式，無論是分紅還是虧損，都按股計算。目前合作社每年拿出60%的利潤返還給蜂農，剩下40%，一部分用作計提公積金和公益金，另一部分用作“發展基金”維持合作社的長期運轉。

不僅村民參與合作社的積極性大大提高，保護環境的意識也漸漸扎根于每個關壩人心中。為了保護生態環境，關壩村不僅明文禁止亂捕野生動物、偷伐樹木、采挖野生藥材，合作社還成立了一支監測巡護隊伍，制定了詳細的監督巡護方案，任務就是保護關壩村的野生動植物資源以及水資源。

在如今的關壩村，保護環境與發展經濟已構成相輔相成的關系。“‘尚自然’幫助村民將傳統生產方式轉變為可持續的、新的發展方式，不僅改善了他們的生活，還對淡水資源、森林以及大熊貓棲息地起到了保護作用。”方秉諾相信，“尚自然 飲水思源”計劃是一個可以借鑒的、擴大規模的方案，萬豪也準備在2011年將該計劃擴展到平武鄰近的5、6個社區。

對于“尚自然”的未來，方秉諾充滿希望：“‘尚自然’就像一棵大樹，各種環保項目就像無數的根系。隨著‘尚自然’這個環保平臺的成長，未來它將對保護水資源起到越來越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