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彈珠聲

馬少華

林平從小就很獨立，上了高中后，就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住。一天晚上，林平聽到樓上好像有人在往地上扔彈珠—“砰、砰、砰……”開始他也沒在意，不過之后一連幾天晚上都有彈珠聲，這讓林平很受不了。

這天深夜，林平氣憤地上樓，敲響樓上那戶人家的房門，可敲了好久也沒人應答。這時，對門一個男子說：“別敲了，這房子都兩年沒人住了。”

林平一愣：“什么？沒人住？那我怎么好幾天晚上都聽見有人往地上扔彈珠？”那人笑著說：“扔彈珠？你沒事吧，除非見鬼了。”

林平頭發一下子豎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個鬼故事：

有一個小孩兒很喜歡玩玻璃彈珠，可是家里太窮，父母沒有錢給他買彈珠玩，于是，這個小孩兒就去超市偷了一大把，結果被人發現了，小孩兒一急，把彈珠全都吞下肚里，最后醫治無效，一命嗚呼。從此之后，小孩兒的父母經常會聽到彈珠的聲音，那就是小孩兒在陰間玩彈珠。

林平越想越怕，趕緊跑出門打了個車，到同學王大鵬家過了一夜。

第二天，林平坐在教室里發愣，他開始回想，這段時間快考試了，壓力太大，是不是出現幻聽了？于是他讓王大鵬晚上來自己家復習功課，順便住下，想看看王大鵬是不是也能聽到彈珠的聲音。

到了晚上，復習完功課，林平準備睡覺。這時，他又聽到樓上扔彈珠的聲音—“砰、砰、砰……”

林平看了一眼王大鵬，王大鵬往床上一仰，像是什么事也沒發生，林平問：“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王大鵬看著林平一臉神秘的樣子，笑道：“沒有啊，什么聲音？”

林平松了口氣，看來真的是自己幻聽了，這世上哪兒來的鬼啊？林平不禁笑了笑，說：“沒事兒。”

這時，王大鵬問：“你是說樓上扔彈珠的聲音嗎？”林平大吃一驚，使勁兒盯著王大鵬，聲音都有點顫抖：“你也聽到那個聲音了？”

王大鵬笑道：“這有什么奇怪的，哪個小孩兒不喜歡玩彈珠？”

林平臉色蒼白，顫抖著說：“可、可樓上根本就沒人啊！”

王大鵬也吃了一驚，叫道：“你說什么？你別嚇我！”林平哆嗦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林平開始搬家。這次他特地找了個頂樓，心想這下總不會再聽到樓上的彈珠聲了吧！

然而，彈珠像是跟他干上了，在剛搬進去的當天晚上，林平又聽到了彈珠聲！這下林平徹底崩潰了，整天神情恍惚，被王大鵬送進了醫院。

過了幾天，林平正在床上躺著，王大鵬帶了一個人來看他。他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初中時的陳老師，林平忙問：“陳老師您怎么來了？”

陳老師笑著說：“來給我不合格的學生補補課啊！”

林平一愣。王大鵬在一邊笑道：“你的事我在QQ校友群里說了，結果你猜怎么著？全班沒有一個擔心你的，全都在批評你！”林平更加迷惑了。王大鵬接著道：“因為這樣的事，陳老師早就在課堂上講過了，誰讓你上課走神了？”

這時陳老師說：“其實這種現象很普遍，不是小孩兒玩彈珠，更不是什么鬧鬼，而是霉菌在作怪。”

林平問：“霉菌？”

陳老師說：“對，就是霉菌。為了讓你消除疑慮，咱先來做個實驗，小王，你去樓上吧。”

王大鵬應了一聲，轉身跑上樓，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問：“聽到沒有？”林平問：“聽到什么？”

王大鵬說：“彈珠的聲音啊，我剛才去樓上病房扔了幾個彈珠，你一個都沒聽見？”

林平搖了搖頭。

這時陳老師說：“看到了吧，其實樓層之間都是很厚的，一顆小小的彈珠掉在地上，樓下的人根本就聽不見。那為什么我們經常會聽到樓上有扔彈珠的聲音呢？因為樓層之間都是鋼筋支撐的，在重量的作用下，鋼筋會產生彎曲的應力，而天花板上一般都有燈線管道，霉菌會順著這些縫隙進去，特別是鋼筋和水泥接觸的地方是它們最理想的生活場所，時間長了，霉菌就會把鋼筋周圍的水泥侵蝕掉，有了足夠的空間，在應力的作用下，鋼筋就會來回彈動，聽上去就像是彈珠掉在地上的聲音。”林平聽到這兒，長吐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陳老師接著道：“至于為什么彈珠的聲音都是從上面傳下來而不是地板下面，是因為地面上一般都放了很多家具，下面傳來的聲音都被家具分解掉了，而且地板上沒有線路通過，傳出來的聲音就更小了。”

這時，在一旁的王大鵬問：“那為什么周圍的墻上也聽不到呢？”

陳老師剛想說話，林平搶著說：“這都不懂？因為墻里都是磚和水泥，根本就沒有鋼筋，又哪兒來的彈珠聲？是吧，陳老師？”

陳老師笑道：“不錯，看來我教的還沒全白費。”

林平又嘆了口氣，說：“我這個立志于建筑行業的高中生，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霉菌嚇成這樣，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都是上課不用心聽講的教訓啊！”

陳老師正色道：“被人笑話倒沒什么，可要是建筑質量出了問題，就不是幾句玩笑能過去的。”

林平和王大鵬低下了頭。

陳老師接著說道：“現在的學生上課不認真聽講已經不是個別的例子了，當然這里面也有學校的原因，教材太陳舊，跟時代脫節，教師又只會照本宣科，毫無創新，別說你們年輕人了，就是我去聽課也聽不下去，但是我要正告你們，以后在工作上再也不能稀里糊涂了，要學會在實踐中學習，這比在課堂上學得更方便，意義更重大，而且責任也更重大，來不得半點馬虎。這就算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后一堂課吧，希望你們能多記住一點時間。”

林平和王大鵬齊聲道：“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