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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文/章開沅
(作者:中國歷史學家。浙江吳興(今湖州市)人。1926年7月8日生于蕪湖,曾任華中師范大學校長。)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是辛亥百年。作為辛亥革命的研究者,我自然感慨萬千。
首先想到的,就是孫中山在《民報發刊詞》中說的那段話:“18世紀之末,19世紀之初,專制仆而立憲政體殖焉。世界開化,人智益蒸,物質發舒,百年銳于千載,經濟問題繼政治問題之后,則民生主義躍躍然動,20世紀不能不為民生主義之擅揚時代也。”只有透過辛亥革命前后兩個一百年世界歷史的發展變化,才能更深切地理解辛亥革命。
過去有些論者,常常譏刺孫中山為空想主義者,其實大謬不然。他腳踏實地,實事求是,時時事事都從實際出發。他不僅密切關注現實,還關注歷史,更關注未來。他沒有把西方現代化看作完美無缺的樣板,更沒有機械地照搬西方政治模式,而是在總結既往百年世界歷史的基礎上,對西方的先進文明有所選擇地“因襲”,更有所斟酌地“規撫”,從而才完成新的“創獲”——“三民主義”與“五權憲法”。并且歷經千辛萬苦,終于領導中國人民推翻君主專制,建立民主共和,開辟了中國歷史的新紀元。
“百年銳于千載”是孫中山對于同盟會成立以前那一百年世界歷史的精辟概括,其實這句話也可以形容同盟會成立以后這一百年的世界歷史,因為20世紀的“世界開化、人智益蒸、物質發舒”等等,其變化的幅度之大,速度之快,更遠遠超越了19世紀那一百年。我很重視“百年銳于千載”這句話,認為只有透過這前后兩個一百年世界歷史的發展變化,才能更為深切地理解辛亥革命。
我們欽佩孫中山,因為他在倫敦總結19世紀百年歷史并思考人類文明走向時,并無任何具有實力的社團作為依托,主要是時代使命感與社會責任感督策使然。他在大英博物館漫游書海,幾乎是孑然一身,固守孤獨。然而他并不寂寞,他的心與祖國,與受苦民眾聯結在一起,同時也與世界各地善良的同情者聯結在一起。他把祖國命運放在世界命運中間認真思考,心甘情愿地承擔起“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沉重課題。
我們欽佩孫中山,還因為他在百年以前思考的問題,探索的思路,以及追求中國現代化的各方面實踐,都已經成為寶貴遺產,在此后百年的中國歷史進程中或多或少產生影響。辛亥革命不僅僅是一個偉大的歷史事件,它更是一個偉大的社會運動;并非起始于辛亥這一年,更并非結束于辛亥這一年。像任何歷史上發生過的社會運動一樣,它有自己的前因,也有自己的后果,而前因與后果都有連續性與復雜性。我們不是辛亥革命的當事人,沒有任何親身的經歷與見聞;但是作為后來者百年以后看辛亥,可能對當年的若干重大問題觀察得更為客觀、全面、深切,其原因就在于我們探索其前因后果的連續性與復雜性,具有更多的方便條件。
因此,我們反思辛亥百年,應該在連續性與復雜性方面多下功夫,換言之,就是在時間與空間兩方面作更大的擴展,以期形成長時段與多維度的整體考察。


僅以三民主義為例,就能引發許多新的見地。
首先是民族主義。過去的研究多半側重于“排滿”問題的實質探討,而有意無意冷落了“五族共和”的闡析。其實,在中華民族作為國族認同方面,辛亥那一代人不僅開創于初始,而且還在政治、制度、政策乃至文化諸層面有持續的探索性實踐。應該承認,孫中山及其后繼者,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方面也有不同程度的貢獻,至少我們在中華民族作為國族的總體觀念上與前人是一脈相承的。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們在增進民族平等、團結,發展民族地區經濟、文化,乃至促進少數民族內部社會革新等方面都取得舉世矚目的輝煌成績。但是,在民族認同與民族團結方面還存在著若干問題,仍然需要從歷史到現狀進行系統的梳理與總結。
作為歷史遺產,辛亥革命也有負面的因素。為鼓動民眾推翻清王朝而狂熱地鼓吹“排滿”,顯然對早已存在的大漢族主義或漢族中心主義有所助長。長期以來,無論是對歷史還是對現實的看法經常會有意無意地顯現。對此要引以為鑒。比如,在黃帝文化問題上,我自去年以來不斷提倡“新黃帝觀”,即給始祖文化符號以更具包容性的詮釋,這樣才能更為增進全中華民族作為統一國族的認同,可能也更符合孫中山“五族共和”的積極意蘊。
其次是民權主義。回顧過去百年,也會有許多新的認知與感受。辛亥革命使共和國從此深入人心,此話不錯亦非虛,但這次革命也僅僅是開啟了共和之門,邁出了走向共和的第一步。就以孫中山自己為例,他對五權憲法的創建寄予很高期望,曾經明確揭示:“以三民主義為立國之本原,五權憲法為制度之綱領。”但是,對于這個理念懂之者不多,應之者甚少,連孫中山自己也還缺乏相關的架構設計。直到1920年在廣州召開非常國會并就任非常大總統之后,孫中山才逐步把五權憲法從抽象理念形成完整的國家體制框架。概括起來,無非是:1.以“權能分離”作為理論基礎;2.“五權分立”具體化,成為行政、立法、司法、監察、考試五院政府的架構;3.進一步確定縣一級實行選舉、復決、罷官、創制等直接民權,每縣選代表一人,組成國民大會代表全國人民行使政權,并授權中央政府行使治權。他認為,如此既可防止議會專制,又可杜絕政府腐敗;既可實現直接民權,又可實現“萬能政府”,堪稱民權主義的完美境界。
但是,“五權憲法”倡議以來,孫中山卻未能在生前實施自己的方案;而國民黨定都南京以后,所謂“五權分立”的推行也是舉步維艱,其后逐步演變得荒腔走板,更非孫中山所能預料。應該說,“五權分立”的立意還是積極的,即為了防止西方議會、政黨政治的弊端,將考試權從行政權分出,糾察權從立法權中分出,借以尋求更為完善的權力相互制衡。國民黨內外三民主義、五權憲法的服膺者也并非都是虛應故事,其中確實有些忠貞之士滿心期望通過五權憲法的實施,把中國引向民主與法制的進步道路。但是,任何良好的民主政治設計,都改變不了國民黨政府“黨治”、“軍治”、“獨治”的嚴酷現實,“五權分立”的政治架構只能流于虛有其表的形式。這種披著“五權憲法”外衣的威權統治,在1949年以后隨著國民黨的失敗而轉移到臺灣。直到蔣介石死后,迫于內外形勢的急速變化,蔣經國在臨終前解除了黨禁、報禁與戒嚴,這才結束了蔣家王朝的威權統治。正是在此以后,“五權憲法”、“五權分立”才在臺灣當局的政治實踐中受到檢驗與修正。
無論西方與東方,特別是在東方,民主政治在任何國家的成長、完善,都必然要經過一條漫長、復雜、曲折而艱苦的道路。中國長期處在中央集權的君主專制統治之下,從來沒有什么議會政治的傳統。過去認為這是一個優點,其實這只是有利于“槍桿子里出政權”,政權的更替只能通過武裝斗爭,別無其他良策。現今,國家已經富強,并且逐步走上民主與法治的軌道,我們應該更加尊重前賢追求民主法治的真誠努力,從他們留下的經驗教訓中吸取智慧,走出政治制度改革的瓶頸,建設更為完善的中國先進政治文明。
第三是民生主義。這是孫中山最具前瞻性的思想遺產,也是當時最為曲高和寡的政治主張,但在百年之后卻成為中國與世界面臨的最為緊要的嚴重問題。孫中山師法亨利·喬治與約翰·穆勒,同時又從中國傳統的大同思想以及均田、公倉等方案中受到啟發,提出“平均地權”以謀防止資本主義貧富兩極分化的弊害。孫中山自信“可舉政治革命、社會革命畢其功于一役”,過去曾被譏評為徒托空言,其實他和他的后繼者在這方面還是做過多方面的探索與討論,積累了頗為豐富的經驗教訓。民生一詞,從經濟而言,涵蓋發展與分配兩個方面,這就是孫中山所說的“歐美強矣,其民實困”。20世紀初始,中國資本主義還處于極為幼弱時期,1905年提倡“節制資本”誠然是“睹其禍害于未萌”,但現今對于中國而言則早已是嚴酷的現實。我們雖為中國式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但是并未能置身于資本主義“禍害”之外,而雙軌制經濟并存衍生的權錢交易,更使這種“禍害”愈演愈烈。因此,最近幾年,政學各界及媒體、網絡苦心積慮,“民生”一詞遂成出現頻率最高的話語之一。
孫中山及其后繼者設計的多種具體方案,已成明日黃花,很難解決當前社會深層轉型的復雜問題,但“一手抓土地流轉(平均地權),一手抓投資調控(節制資本)”的思路仍然可以對我們有所啟發。孫中山是農民的兒子,他對貧苦民眾有本能的同情;他自己又在海外生活時間甚久,對資本主義社會弊病理解最深。這樣的領導者,鄭重提出的政治設計必定有其現實根據,更有豐富的思維蘊含,我們理應給以珍惜,作為當前排難解紛的借鑒。
孫中山晚年對世界主義,特別是世界主義與民族主義關系的思考,發人深省。
孫中山是偉大的愛國主義者,他臨終仍不忘呼喚:“和平,奮斗,救中國。”他又是偉大的國際主義者,從革命一開始就謀求國際合作,而且晚年還更為熱忱地呼吁建立一個和平、公道、合理的世界新秩序。他為人題字,書寫極多的就是:“天下為公”、“世界大同”。他應該是近代中國最高層政治領袖中堪稱“世界公民”的第一人。
晚年的孫中山,不再簡單地以東方、西方或者膚色差別劃分世界,而是把世界區分為壓迫民族與被壓迫民族兩大陣營。他呼吁全世界“受屈人民”聯合起來反對帝國主義,而所謂“受屈人民”不限于“被壓迫民族”人民,也包括“壓迫民族”中的“受屈人民”,以及雖已強大然而真誠支持世界各國“受屈人民”的蘇聯。他甚至天真地把“蘇維埃主義”與中國傳統的大同理想等同起來,勸說日本“聯蘇以為與國”,共同支援亞洲乃至全世界“受屈人民”的反帝斗爭。這可以認為是孫中山民族主義的又一次升華。
孫中山以“恢復中華”作為自己革命生涯的發端,但是從來沒有把民族主義的范圍局限于中華,更沒有以此作為終極目標。他認為民族主義乃是世界主義的基礎,因為被壓迫民族只有首先恢復民族的自由平等,然后“才配得上講世界主義”。并且期望以俄國人民作為歐洲世界主義的基礎,以中國人民作為亞洲世界主義的基礎,然后擴而大之,才能實現整個人類的世界主義。
百年以來的世界,風云變幻,日新月異。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冷戰與后冷戰的國際格局演變,與孫中山的理想相距甚遠。但是他的總體思路,特別是有關民族主義與世界主義之間關系的深沉思考,并非純然是美好的空想,仍然有許多值得重視的現實依據。在全球化潮流席卷整個世界,人類已經進入網絡化信息時代的今天,正確處理民族主義與世界主義之間的關系,仍然是極為復雜而又必須回答的重要問題。當前某些政論家正在構思的所謂“全球地方關系”或“全球地方化”,與孫中山的思路正相呼應,似乎一脈相承。
舉一可以反三。中國現代的歷史敘事,黨派成見影響尚存,意識形態束縛猶在,所以需要客觀、公正、深切的理解。所以必須以更為超越的心態,廣博的胸懷,把中華民族作為一個整體,并真正置于世界之中,作百年以上長時段的宏觀考察與分析,才可以談得上史學的創新,思想的解放,對中國、對世界,于學術、于現實都大有裨益。
我認為這是對辛亥百年的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