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省際信息產業資本存量的估算：1991～2008

李杰偉，陳 亮

（1.上海海事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上海 201306；2.華中科技大學 經濟學院，武漢 430074）

0 引言

資本存量K是實證研究中一個不可或缺的指標，尤其是對經濟增長、投資效率和全要素生產率（TFP）的測算中，準確的資本數據更為重要。國內已有的研究分別對總量層次、地區和行業層面的資本存量進行了估算，代表性的研究包括張軍擴（1991）、賀菊煌（1992）、鄒至莊（1993）、謝千里（1996）、王小魯和樊綱（2000）、張軍和章元（2003）對中國總量資本存量的估算[1-6]；張軍和吳桂英（2004）[7]、單豪杰（2008）[8]對中國各省資本存量的測算；在行業層面，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徐現祥和周吉梅（2007）、薛俊波和王錚（2007）、曹躍群和劉冀娜（2008）、[11]分別對我國制造業、三次產業、17部門、服務業、制造業R&D資本存量進行了測算。

但是在對分行業的資本存量的測算研究的實證研究則進展比較緩慢，特別是信息產業的資本存量數據的測算在當前相對缺乏，原因在于：一是對于信息產業的劃分標準尚未達成普遍的共識，已經發布的統計數據中也沒有將信息產業單獨作為一個產業來公布相關數據，因此估算信息產業的資本存量首先要對國民經濟各行業進行拆分合并，從而組建出信息產業加以分析，這加大了測算的難度；二是估算行業層面資本存量所需的數據時常難以得到，因此即便按行業組成信息產業，也會由于行業數據的缺失使得資本存量的估算難以進行。

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信息產業的資本數量和資本質量都快速增加，前者來自國家對信息產業的投入和支持，后者主要體現為新型信息技術的采用對信息產業資本使用效率的影響。毫無疑問，信息資本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越來越大，對于信息資本存量的準確估算能夠更好的分析和考察信息產業在經濟增長中的作用?；谏鲜隹剂浚疚膰L試按照狹義的信息產業標準組成信息產業，在對各行業的數據進行合理調整的基礎上，采用永續盤存法，對我國及各省區1991～2008年信息產業的資本存量進行估算。

1 信息產業的組建和估算方法

1.1 信息產業的組建及數據來源

由于目前統計部門尚未將信息產業作為一個單獨的產業報告相關統計數據①國家統計局曾經給出過信息產業包含行業的推薦標準，但并未公布數據，見《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02）。，因此我們需要按照行業組建出信息產業，利用行業數據來測算信息產業的資本存量。關于信息產業的行業標準，Fritz Machlup（1962）[12]曾對其范疇給出了一個廣義的界定，他們認為信息產業是指一切與信息生產、加工、傳遞和利用相關的產業，信息產業不僅包括信息設備制造業、信息服務業、信息內容產業，還包括第三產業中與信息生產、收集、整理、傳播等聯系密切的行業，第一、第二產業內部和非信息部門內部的信息部門。之后許多國家和組織都開始按照上述的原則對信息產業的標準進行界定，其中包括美國商務部的分類系統、北美產業分類系統（NAICS）、聯合國統計委員會的《全國經濟活動的國際標準產業分類》產業級分類標準（ISIC）等。但是如果完全按照他們的標準組建信息產業，我們很難獲取信息設備制造業的分省數據，也無法區分第一、二產業內部的信息部門和非信息部門。因此我們只能借鑒他們組建信息產業的原則標準，對于其中所包含的行業無法完全套用。

國內對我國信息產業的分類也進行了初步探討，他們對信息產業的界定概括起來有廣義和狹義兩種觀點。廣義的觀點與Fritz Machlup（1962）[4]對信息產業的界定類似；而狹義觀點②日本產業經濟學家也支持狹義信息產業觀點。（黎苑楚，2005）[13]則認為信息產業是指從事信息技術研究、開發與應用、信息設備與器件的制造以及為經濟發展和公共社會需求提供信息服務的綜合性生產活動和基礎機構，并把信息產業結構分信息技術業和信息服務業，所包含的部門有郵電、廣電、圖書、科研、教育、金融等部門。

因為《中國統計年鑒》給出相關狹義信息產業各行業分省的投資數據，因此本文根據狹義信息產業的定義來組建信息產業，所選行業包括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中的郵政業③《中國統計年鑒》中報告的是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的合并數據，而在《中國投入產出表》中細分行業的數據中則報告了兩者的數據，經過測算顯示郵政業各個指標均占兩者合并的30%左右，因此我們用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的數據乘以30%得到郵政業數據。、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金融保險業、科學研究技術服務業、教育、衛生社會保障和福利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和公共管理和社會組織8個行業。不可否認，由于數據原因，本文組建的狹義信息產業所包含的范疇較窄，并未包含信息制造業及其他產業中信息部門的數據，但是這些行業基本包含了信息技術及信息服務業的所有數據，因此據此計算的資本存量能夠代表狹義信息產業的資本存量。本文采用的數據均來自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這8個行業的數據。

1.2 估算方法

在資本存量測算研究中，普遍采用的測算方法是戈登斯密斯在1951年開創的永續盤存法，這也是國際上較為通行的估計資本存量的方法，它的基本公式為：

其中Kt表示第t年的資本存量，Kt-1表示第t-1年的資本存量，It表示第t年的投資，δt表示第t年的折舊率。

在采用式（1）測算資本存量時，一共涉及到四個變量：當年投資I的選取、投資縮減指數的構造、折舊率的確定以及基年資本存量的確定。另外，對于數據調整，也要仔細處理。以下依次進行詳細討論。

2 指標選取

2.1 當年投資數據的確定

在對資本存量測算的研究中，對當年投資數據的選擇主要分為三種，一種使用“積累”的概念及相應的統計口徑，運用積累額的優點在于無需考慮折舊問題，但是從1993年后新的統計體系下不再公布積累數據和相應價格指數，所以繼續沿用該數據需要相應處理。賀菊煌（1992）[2]、張軍和章元（2003）[6]使用的便是積累數據，后者是靠假定1993年后積累數據與固定資產投資數據增速相同計算出相應積累數據的。隨著其他數據的完善，近年的研究基本不采用積累額作為投資數據的選取對象。

第二種是大部分近期研究采用的固定資本形成總額，張軍（2004）[7]、單豪杰（2008）[8]均選取這一概念作為當年投資數據，他們認為1993年以后統計年鑒公布的“固定資本形成總額”可以被視為未扣除折舊的投資指標，是衡量當年投資的合理指標。但是現有數據④這些數據主要由《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1952-1995》和《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1996-2001》提供。僅報告了全國及各地區總量和三次產業的固定資本形成總額，缺乏國民經濟主要行業的固定資本形成總額的數據，因此，各種估算行業資本存量的文獻（黃永峰，2002[9]；）難以選取這一指標。

第三種則采用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其作為一個沿用至今的官方統計指標，不但時間序列長而且統計年鑒還提供了其構成部分和國民經濟主要行業的投資數據，因此大量的研究，尤其是行業層面的研究（黃永峰，2002[9]）都采用這一數據進行資本存量的估算。由于本文的測算基于行業的合并，因此我們也選取固定資產投資作為當年投資的數據。

2003年之后的《中國統計年鑒》報告了全國及各地區國民經濟各行業的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可以直接利用，但是2003年之前的統計年鑒并未直接報告這一數據。按管理渠道分，固定資產投資包括基本建設投資、更新改造投資、房地產開發投資和其他投資。對于前兩者，2003年之前的統計年鑒提供了全國及分行業的數據，假設分行業的前兩者之和占總固定資產投資比例和全國的前兩者之和占總的固定資產投資比例是基本一致的，用行業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之和除以全國二者占總投資的比例即可得到分行業的每年固定資產投資。用公式可表達為：

IAit，IBit分別是第i行業在第t年的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t是全國第t年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之和占全國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

在用上述方法計算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的時候，2003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因為2005年之后的統計年鑒報告了2003年及以后各年的全國及各地區國民經濟按行業分的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可以按我們的標準加總得到信息產業固定資產投資總額，但是沒有報告2003年以后各年按行業分的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2004年之前的統計年鑒公布了2003年及之前各年全國和地區按行業分的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額，我們可以用上述方法計算得到2003年及之前各年的信息產業固定資產投資總額⑤2003年之后無法用該方法計算，因為之后的統計年鑒并未報告國民經濟各行業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的數據。。對兩種計算方法計算出來的2003年的結果進行比較，我們發現后一種計算得到的數值遠高于統計年鑒公布的數據加總得到的結果，分別為11451.06億元和8685.6億元。這說明信息產業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之和占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遠高于全國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之和占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若以歷年全國的比重替代信息產業的比重將高估信息產業的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幸運的是，我們可以得到2003年全國的信息產業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之和占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72.51%）。如果假定1991～2003年這一比例保持不變，那么利用該比率代替?t就可以計算2003年之前的信息產業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由于我們觀察到1991～2003年全國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之和占全國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變動很小，均在55%左右，因此我們認為這一假定是合理的。

2.2 投資縮減指數的計算

《中國統計年鑒》提供了全國及分省1991年后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因而一般直接采用這一數據構造1991年后固定資產投資縮減指數。但是統計年鑒沒有提供分行業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國內學者通過不同的方法對此進行了替代或者估計。黃勇峰等（2002）[9]利用全國零售物價指數來代替1980年的投資品價格指數，利用建筑業的價格指數和工業品的出廠價格綜合指數來代替建筑投資品的價格指數和設備投資品的價格指數，從而估計1980年后的制造業投資價格指數。由于本文的估計涉及各省及行業投資數據，而徐現祥（2007）[10]的估計方法較為細致的測算了分省行業的價格指數，因此我們借鑒他的方法來估算各省信息產業的投資縮減指數。

具體方法如下：

第一步：計算1991～2008年各省及其信息產業的GDP縮減指數⑥統計年鑒沒有提供信息產業增加值或者增長指數的數據，我們用對應的第三產業的指標來代替。（1991年＝1）

通過以上工作，我們就可以構造出1991～2008年各省區信息產業的固定資產投資縮減指數。

2.3 折舊率的確定

關于折舊率的確定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我們使用的方法不論是基年資本存量的估算，還是各年資本存量的測算，都涉及到折舊率的數據。正如單豪杰（2008）[8]所說的“在已有的研究中，我們發現資本存量的估算對折舊率的大小是相當敏感的”，因此對折舊率的測算一定要仔細，力求準確。

在早期的代表性研究中，賀菊煌（1992）[2]和張軍、章元（2003）[6]使用了積累數據，回避了折舊問題；鄒（2003）[3]利用國民收入關系式間接核算各省的折舊序列；而大部分研究采用的是估計一個合理的折舊率，但是不同的研究者估計的折

其中，P、GDP和Y分別是GDP縮減指數、名義GDP和實際GDP⑦統計年鑒沒有提供各省及第三產業的實際GDP，但卻有GDP環比的增長指數。我們利用環比的增長指數計算出1991年開始的增長指數（1991年＝1），再乘以1991年當年價計算的的GDP后就得到以1991年不變價格計算的實際GDP。另外，統計年鑒沒有公布1995年第三產業增加值指數，我們用《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1952-2004》中的第三產業增加值指數來進行替代。而當年價計算的第三產業GDP由于《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1952-2004》中的數據與1994、1996對比起來相差太大，我們就用1994和1996年的平均值來代替。所以1995年的數據存在一定的偏差。。上標j表示信息產業，下標i、t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

第二步：利用1991～2008年各省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來構造固定資產投資縮減指數⑧同樣，投資價格指數只有環比的數據，我們用環比的數據計算出1991年開始的增長指數（1991年＝1）。。我們用IPit來表示。

第三步：估計1991～2008年各省區信息產業的固定資產投資縮減指數（1991年＝1）舊率有較大出入，如王小魯（2000）[5]假定折舊率為5%，Hall and Jones（1999）[14]的研究采用的折舊率為6%；黃永峰和任若恩（2002）[9]分析了折舊率和重置率的差別，認為只有在資產效率在生命周期內按幾何方式遞減時，折舊率與重置率才相等，他們在估算建筑及設備的壽命和法定殘值的基礎上分別估算了設備和建筑的經濟折舊率；隨后，張軍（2004）[7]借鑒了他們的研究，分別估算了建筑投資、設備投資和其他類型投資的折舊率，并對他們加權平均，估算出的資本折舊率的為9.6%。

為了使本文的分析更為準確，我們沒有簡單假定折舊率的數值，同時由于我們的分析基于行業，上述文獻的方法也難以利用。對于行業層面的折舊率，薛俊波（2007）[11]提供了一個基于投入產出表的測算方法：如果我們利用1997和2000年的投入產出表，并假定在此期間折舊率不變，那么運用永續盤存公式迭代可以得到：

K為資本存量，I為各年投資額，φ=1-δ，δ是折舊率。然后利用折舊和資本存量的關系：K=a/P(1-φ)，a為折舊額，P為價格指數。那么式（5）簡化為一元高次方程，解此方程可得φ，進而得到折舊率δ=1-φ。

我們根據已有的幾個年份的投入產出表（1992，1995，1997，2002，2005，2007），根據類似的公式進行推算，測得各年份之間的折舊率，對其按年份加權平均得到的折舊率為7.5%，我們以此為依據測算資本存量，使得本文分析更為準確。

2.4 基年信息產業資本存量

已有研究對基年資本存量的計算方法也各不相同：張軍擴（1992）[1]假設中國1953年資本產出比為3，利用1953年中國的國民收入倒推出1952年的資本存量；賀菊煌（1992）[2]假設資本存量在1964～1971年的平均增長率等于他在1971～1978的平均增長率，利用迭代方法計算出1964年的資本存量。

以上分析方法對基年資本存量做出了不同的假設，因此得到的數據結果也不相同，甚至差別很大。在國際上另一種通行的估計基年資本存量的方式是：用基年的投資比上某一時間內投資增長的幾何平均數加上折舊率的比值。即：

K0是基年資本存量，E0是基年投資額，g代表增長率，δ代表折舊率?；魻柡铜偹梗℉all and Jones，1999[16]）估計各國1960年的資本存量就是采用的這一方法，國內近年的研究（如張軍，2004[7]；徐現祥，2007[10]等）也越來越多的采用了這一方法。采用這一方法的一大優點在于：確定各省基年資本存量時，可以回避將全國資本存量按一定比例劃分到各省的問題。由于本文嘗試對中國各省信息產業資本存量進行估算，因此我們采用這一方法來估算全國及各省的基年資本存量。增長率g我們使用信息產業在1991～2008年投資增長的幾何平均值（14.5%）來表示，而折舊率δ則是利用前面介紹的方法來測算，E0是選取1991年全國及各省信息產業的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的數據。估計的結果表1。

表1

3 結果分析

測算出上述指標后，我們便可以運用永續盤存法估算資本存量了，估算的結果見表1，同時將測算結果與近期研究進行了比較（見圖1）。從圖形上看，本文估算的信息產業資本存量占全國總量的比重不高，但是信息產業資本存量在1991～2008年間呈現出明顯的上升趨勢；由于本文測算的狹義信息產業中涉及的行業多屬于第三產業，因此我們將本文的測算結果與徐現祥（2007）[10]估算的第三產業資本存量進行了簡單比較，我們發現本文的結果比徐現祥（2007）[10]估算的第三產業資本存量小很多，這主要是由于我們采用狹義信息產業標準來估算資本存量。

表2 省際之和占全國的比重

圖1 估算結果比較分析（單位：億元）

另外，徐現祥（2007）[10]曾指出張軍（2004）[7]的估算中，某些年份的省區資本存量明顯低于全國資本存量，因此有必要就這一問題對本文的估算結果進行檢驗。我們把各省的數據加總與全國的指標做一個對比（見表2），發現省際之和與全國的指標差別不大，偏差在11.5%左右，這應該是一個比較準確的結果。

4 結論

本文按相對狹義的標準組建了信息產業，利用永續盤存法估算了1991～2008年全國及各省信息產業的資本存量。在資本存量估算的過程中，在回顧和總結現有研究對我國資本存量文獻的基礎上，詳細討論了四個主要變量的設定，并對結果進行了比較分析。

本文期待改進的地方在于對于信息產業更為精確的界定，一方面是完善在廣義信息產業范疇下的資本存量測算，另一方面是估算官方標準下的信息產業資本存量。正是這兩方面的原因，導致我們估算的信息產業資本存量偏小。隨著相關數據的完善，對于我國信息產業資本存量的測算將會更為精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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