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康凱 魯有周
(巢湖學院中文系,安徽 巢湖 238000)
“立心”與“求道”:楊鍵詩歌解讀
劉康凱 魯有周
(巢湖學院中文系,安徽 巢湖 238000)
楊鍵是一位為當代詩壇所矚目的詩人,他所踐行的詩歌寫作方式不僅是“審美”,更是“求道”。這“道”是“心之道”,是心靈在直面自我生命與大千世界時如何求得救贖與超越的真理。楊鍵把傳統文化精義作為自己的精神資源,為現代漢語詩歌寫作注入新的生命力,這對當下詩歌寫作無疑是個寶貴的啟示。
楊鍵詩歌 ;“立心”;“求道”
詩人楊鍵為當代詩壇所矚目,有十多個年頭了,在很多重要詩人如梁小斌、韓東、于堅、王家新、柏樺、沈葦等那里,贏得極高的評價,然而在評論界,對于楊鍵至今還保持著令人驚訝的沉默,出自專業評論家的楊鍵詩歌研究文章尚屬寥寥。這一方面固然是緣于楊鍵詩歌的“陌生化”面容還需要慢慢辨認,另一方面也緣于當代詩歌評論界在應對創作上的新變時理論準備的嚴重不足。而歸根結底,這種失語是由百年來的文化偏至與失衡造成的,當面對一位來自偉大文化母體的“源頭性詩人”[1]時,結胎于西方近現代詩學的當代文學理論必然倉皇失對。
楊鍵無疑是極為出色的抒情詩人,但他的寫作并不止于抒情;他有對美的極為獨特而深刻的領悟,但美在他那里卻并非自足之物。他所踐行的詩歌寫作方式不止是“審美”,更是“求道”。在其抒情詩中,作者融入了他對生死、自然、倫理的深入思索。抒情和審美,不是他的最終目的。因此說他是抒情詩人,勿寧說他是位“求道”的詩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精研我的存在”。[2]詩人韓東注意到了楊鍵寫作的這一特點,他指出,“詩歌在楊鍵那里并非是一件合法而自足的事,說得明白些,詩歌在楊鍵乃是工具。但這工具并非是為了自我表達,而是為了泯滅自我。”[3]也就是說,楊鍵在寫作中實踐著中國古代言志與載道的寫作傳統,抒情是其明志與求道的方式。
楊鍵詩歌特別傾注于對“心”的問題的思考。除了詩集中頻現的“心”字可見一斑外,他不多的隨筆作品也反復強調“心”之于個體生命和民族文化的重要性。心的問題實則人類精神生活中的根本問題。不管何種文化體系,求得心的安穩和諧,都是其最高要義。而中國文化更可以說是“心的文化”。[4]心與物相對,心的問題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心物關系問題。在中西歷代思想家那里,對心物關系給出了各種各樣的答案。總體上來說,西方文化更傾向于強調心物的對立關系,或者以心來統攝物,或者以物來統攝心。中國傳統文化則更傾向于強調二者的和合關系,并不在二者之間強分等級,而是力圖把二者充分地渾融為一體,讓心與物達到最高的綜合,當然,這也并非易事。那么,在楊鍵詩歌中,他又是怎樣思考和處理心物關系的呢?
楊鍵往往是通過身體這一中介來對心物關系進行思考。身體,或者說“我”,是一個偶在生命的載體,在它里面,既有著肉身所固有的物性:質重、沉墮、黑暗和愚頑,也有著生命所固有的靈性:輕逸、超越、靈明和智慧,兩者匯聚于一身,既給生命帶來了撕裂的痛苦,也為生命走向菩提之境提供了一條可能的通道。于是,心物關系的問題在這里又可以轉換成身心關系的問題,這是楊鍵“求道”之旅的起點。
讓我們先看看一首題為《午睡》的小詩:
從睡夢中醒來,
我低語著:
“逝去的每一秒都不會回來了,
逝去的每一秒都是淚水,
我真的會老嗎?
死亡真的存在嗎?
我真的是一個夢嗎?
昨天真的不回來了嗎?”
在這首詩里,“睡夢”可以被看成是身體的物性存在狀態,而“醒來”則喻示著生命之靈光閃現。這一生命靈光乍然照亮自身存在的全部無根性和虛幻性。“我低語”的六個詩行中,前兩句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后四句則用的是疑問的語氣,極為真切地體現出“我”在直面生命真實存在的真相時全部的困惑、恐懼、悲痛和難以置信。“低語”一詞在這里一方面體現出悲痛的深重,另一方面也體現出“我”在臨近一種“思”的狀態。在這首詩里,我們可以看出,“我”的心身處在一種分裂和對立的關系狀態,無法達成生命的圓滿。但盡管如此,這畢竟是走向圓滿的一個可能的契機。
另一首《醒著》處理的是相同的主題:
有時候,人連衣服也不脫,就睡了。
他害怕脫衣服時,把自己脫醒了,
他害怕清醒,也怕光。
有時候,人連澡也不洗,就睡了。
他害怕洗澡時,把自己激醒了。
但大部分時候,他不得不醒著,不可能老睡著!
詩中以“人連衣服也不脫,就睡了”、“人連澡也不洗,就睡了”來表現人對“醒”的驚懼。人為什么會害怕“清醒”和“光”?顯然是因為后者是對生命存在真相的直面和照臨。人之生命所固有的物性的沉滯與怠惰無法承受這一真相,只是盡可能地讓自己沉入睡夢。然而生命固有的靈明又總是要把人從沉睡與黑暗中拔脫出來:“但大部分的時候,他不得不醒著,不可能老睡著!”這里,人的身心的可怕分裂讓人盡力去逃避,但最終無處可逃。“不可能老睡著”暗示出,人終究無法在自欺中了此一生,因為 “雖然有的時候,/我笑著和說著,/但等我笑完了,/等我說完了,/這個問題總會如期而至:‘這樣活下去總不是辦法,/總要想一條出路啊!”人最終還是要尋求一個安身立命的東西才可能獲得心靈的安寧和生命的圓滿。
在很多詩篇里,楊鍵表達了對自我晦暗僵硬的生命狀態的愧悔之情。在這樣的詩篇里,詩人開始引入一些外在的參照物來映照出自我的有限。比如:
你為什么要把生活弄得這樣僵硬?
你連一條小木船的輕松自如都沒有,
連一棵樹都不如啊,
比如說柳樹,榆樹,香樟樹,
一年四季都在自然地變化著,
一年四季
都很美好。
你為什么連這些樹,
連一條小木船都不如啊! (《小木船》)
詩人以一種自我質詢的方式,省思自己的生活。小木船在波浪中漂搖的輕松自如,柳樹,榆樹,香樟樹在季節輪轉中生長的自然適性,都成為詩人反思自我生命狀態的明鏡,讓“我”看到自身生命的僵硬。在這里,自然作為一種新的元素進入楊鍵的詩歌,不僅是一種審美意象,更是一種倫理的意象;不僅是靜觀的對象,更是學習的楷模。那些自在、質樸、單純、謙遜、溫良的自然形象,成為詩人撫慰、調適、彌補自身生命的分裂,促進心靈走向圓融廓大之境的導師。也因此,他才會從“那么柔弱”的喇叭花那里,汲取了某種“神奇的力量”(《陌生人家墻上的喇叭花》),才會把溫良的柳樹和至善至柔的蘆葦認作自己的“乳母”和“慈母”,稱它們為“時光的精華”,才會感到黃昏時山坡上的荒涼“多么美好,令人放松”,而“山下抖顫的燈火,/像我們接近真理時不能抑制的心跳”(《黃昏即景》),也才會那么熱切地感受到“湖水波光粼粼的恩情,/挺拔的松樹的恩情,/悲痛的落日/在茅茅草上,與逝去的親人/低語的恩情”(《恩情》)。需要注意的是,楊鍵筆下的自然包容廣大,不僅是狹窄的風景,還有許許多多作為孤弱者的人的形象。楊鍵同樣把他們認作自己心靈的導師。他在一位“甘愿受苦”的老婦人的身上,看到了與“萬物的神情和諧一致”的衰老(《一個老婦人的命運》);他長久地記憶一個無名小女孩的“無畏、天真的眼睛”:“我慌亂的心需要停留在那里,/我整個的生活都需要那雙眼睛的撫慰、指導”(《無名小女孩的一雙眼睛》)。
在楊鍵筆下,這些自然中的存在者雖然千差萬別,但它們都擁有一個共同的品質,即單純、透明、謙卑、擺脫了物性的誘惑和欲望、“回到了真樣子”:“它們樣樣都是心啊”。這樣的心必然是廓大、安寧和圓滿的,不管是它是物還是人。它們一如充滿慈愛的導師,來幫助詩人改正錯誤,促成詩人心靈的完滿:
落日以自己的無常向我們展示,
化解痛苦的方法,
蜿蜒的小路也來幫忙,
還有草叢里星星點點的野花。
在山下,
燒荒的火焰,
以浩翰的流逝,
也來提醒,來幫助…… (《山巔》)
無窮無盡的啟示,孜孜不倦的學習,讓詩人逐漸擺脫對“醒著”的恐懼,并深切感受到心靈在解脫種種重負之后所獲得的自由、舒展、安寧和幸福:
珍貴的陽光涌入
像一個人掀開了我和她的被子
“你們在干什么呀?”
我們整個生命
在早晨
兩三聲的鳥啼里 (《清晨》)
在“我和她的被子”下面,是一個狹窄、幽暗的世界,對肉身之愛的執著讓人心變得偏至、糾結而不得安寧。“珍貴的陽光”作為強大的心靈導師,打開了“我們”這個封閉世界。“你們在干什么呀?”——既是嚴師的一聲棒喝,又是慈母不失溫情的嗔怨。這時的詩人無以逃避,也不愿再逃避,因為詩人此時已經開始學會享受心靈置于自然之中的那種廓大、安寧與和諧,并感受到新生的喜悅。
在詩人看來,“在草木的代謝中,/有著勸慰我們遁世的古老律令”(《薄薄的死葉在忘記》),而詩人自己也在不停地通過寫作進行自我勸慰:放下吧,放下吧,放下對名利的渴望,放下對肉身之愛的執著,放下對永生的夢想,并且在自然中“順從它們吧,/你的手,你的嘴,你的聽覺/你的心,在這一切里面寂滅,/在這一切里面延續下去。”(《恩情》),“因為大地本是夢幻,/何必追憶,何必悲痛呢……!”(《在江邊》)。他渴望“在燒成灰燼的蘆葦上見到智慧,/用枯萎的花笑那些爭名奪利的人”(《安息》),他想像這樣美妙的世界:“我們因舍棄在一切事物里/凝成的力量——/這太好了,我們在大地上四通八達,也萬壽無疆,/一切都成了我們的助手”(《在黃昏》)。當然,做到這一點又談何容易,詩人認識到是 “我們干枯的心造就風景,/一觸即發的欲望造就了我和你”(《由來》),因此有時他也會悲傷:“沒有一部作品可以讓我忘掉黑夜,/忘掉我的愚蠢,我的喧鬧的生命”(《悲傷》),也會哀愁:“心呵,/冬天的心呵,/像河邊的柳絲,/輕輕地,/和善地,/在岸邊/,在水面上,/到底要多久呵……”(《愛》),也會悲嘆:“凋謝呵,你是眾多藝術中,最深奧,最難懂的藝術”(《薄薄的死葉在忘記》)。但詩人畢竟由此走了一條“向上”的道路,“我現在想通了,/要在苦中更加誠懇,/像狗對待主人的踢打,/總是搖尾”(《郊外》),并且也能夠真切感受到由“放下”帶來的心靈的幸福:“柿子樹的腰彎得那么深,/垂滿果實,/我是多么幸福呵,/就因為我是活著的”(《傍晚》),“每到夏日的夜晚,聽著稻田里青蛙的喊叫,心里笑著想:"這些傻孩子啊……”(《草屋》)。詩人已經能夠安享清凈、無為所帶來的心靈的寧靜與快樂,已經能夠以慈悲的笑來看取世間的不和諧與不完滿。
但如果由此把楊鍵看成一個只求一己之心靈安定圓滿的詩人,實則忽略了詩人寫作更為豐富的價值。楊鍵的“求道”之旅并沒有就此止步,因為如果一己心靈之安定圓滿有賴于把自身與世界隔離開來,那么這種安定圓滿就必然是虛假的。心靈最終的圓滿還是要建基于整個世界之圓滿的基礎上。這正如楊鍵所崇敬的地藏菩薩,不渡盡眾生,誓不成佛。不成佛固然不能成就最終之圓滿,但這種承擔眾生苦難的大慈悲、大勇敢,又何嘗不令人肅然起敬呢!楊鍵的筆下涌現出這樣悲痛深重的詩句:
當泥鰍在污泥里掙扎,
青蛙在泡泡草上叫著,
我還沒有把它們看成自己,
我的狹隘,令我痛苦。
什么樣的懲罰啊?
我的心上哪怕有一點瑕疵,
世界就有污點,
我就要受苦,要重來。 (《叫化子之歌》)
在這里,詩人實則把自己心靈的邊界擴大到整個世界,并力圖把整個世界心靈化,因此世界的任何苦難都應是“我”的苦難,而“我的心上哪怕有一點瑕疵,/世界就有污點”。詩人對自我心靈的嚴苛要求直逼擔當人類苦難與罪惡的佛陀與基督。這樣,詩人心靈的圓滿再次被打破,進入另一種不安之中。在詩人筆下,開始涌現另一些痛心疾首、乃至金剛怒目的詩句。詩人為藍天下哀叫著分娩的母羊悲痛,為“她細致的母愛,一點也不比我們人少”的母鼠揪心,為自己沒有和一只癩蛤蟆有“同一顆心”而羞愧,為清晨被趕著去宰殺的豬而靈魂抖動,“像抓著一張自己的逮捕證”。 “我的心融化了”,當
我聽見
自行車后架上
倒掛的母羊的叫聲,
就像一個小女孩
在喊:
“媽媽,媽媽……” (《母羊與母牛》)
不僅如此,詩人筆下還涌現大量來自底層和邊緣的孤弱者的形象:
你河邊放牛的赤條條的小男孩,
你夜里的老乞丐,旅館門前等客人的香水姑娘,
你低矮房間中窮苦的一家,鐵軌上撿拾煤炭的鄉下小女孩,
你工廠里偷鐵的邋遢婦女
多少人飽含著卑怯,
不敢說話的壓抑,
岸邊的鐵錨浸透歲月喑啞的悲涼,
中斷,太久了! (《啊,國度》)
這一切現世的幽暗影象逼近詩人百感交集的心靈,讓他一次次為之“哭泣”。在詩人看來,“哭泣,是為了挽回光輝”,是培育心靈力量的偉大藝術,而最終,“哭泣,/把我變成萬物里一條清亮的小河,/一道清爽的山坡/我為自己的幸福哭了/為我的靈魂像夜晚一樣清新,哭了”(《哭泣》)。在這里,哭泣傾泄了郁積在詩人心頭的悲痛,把詩人深廣的憂憤與心靈的安寧在新的層面上勾通和諧調起來。
楊鍵長期研習佛典,后來又孜孜不倦地修習儒家經典,并且身體力行。中國傳統文化精義成為楊鍵寫作的巨大源泉。由此,有人把楊鍵簡單地看作一位古典詩人。而事實上,楊鍵是一位最具當下性的詩人,這種當下性很容易被他的詩歌形式、意象所遮掩。傳統在楊鍵這里,一方面起到滋養和護持心靈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提供了反觀和救贖現世的力量。因此,傳統之于楊鍵,不是僵死的,而是鮮活的,是與當下心靈和世界緊密關切的。
以傳統之眼看現世,楊鍵看到的是一幅末法時代的景象,這里處處是歪曲的、毀壞的、令人慘不忍睹的:
慘白的石灰池邊
有一臺粉碎機。
在炸開的大山里
農民搬動著石塊。 (《進省城》)
兩個老人就像還債的人,
在兒媳的門前低著頭走過。 (《堂嫂》)
值班工人睡在操作臺上夢見查崗的車間主任,陳年累月的煤灰路上是大卡車的防滑紋。
兩個青年坐在深夜的火車頭上,
一直要坐到六十歲。 (《江邊》)
拖拉機上裝著廢棄的鐵絲!
拖拉機上裝著炸掉的大山!
拖拉機就是崩潰的江堤!
拖拉機就是決堤的洪水!
(《市郊公路上的扶手拖拉機》)
在現時代,古老的家園被毀掉,美好的自然被破壞,世代相傳的美德消失殆盡,而更可怕的是,人的生命被奴役,人的心靈戴上枷鎖。“我拼命護住我的心,/生怕被這些妖魔鬼怪所玷污”(《古祠堂》),但“我用盡所有力氣,/你還是亡了”(《尊德堂》)。楊鍵顯然是把這一切,歸咎于“現代”這個魔鬼。在楊鍵看來,正是這個魔鬼斬斷了當代人與傳統的血脈,人的心靈失去傳統的滋養,枯萎了,“我離開了泉源,因而臨近了患難”:
我看見暮色里站滿了列祖列宗,
我慚愧地站在大堤上,
雙手空空,
早已喪失了繼承的能力。 (《很多年以后》)詩人幾乎是絕望地向傳統發出哀告:
救救我,
觀音和地藏,
救救我,
孔子和孟子。 (《清風》)
在這里,詩人實則在渴求傳統能夠為自己的心靈帶來新的資源和力量,同時也在召喚我們這個悠久民族和泱泱大國的精魂與活力。也許我們不能認同楊鍵對傳統和現代性所持的觀念,但我們不能不承認他的赤心與熱誠,他從傳統的視角所觀察和感受到的現代性的那種內在的暴力與其對生命和人心的奴役和扭曲,無疑為我們提供了新的視野和思考方式。
作為詩人的楊鍵也許永遠無法抵達那種心靈安寧圓滿之境,因為他為自己的心靈之旅設下了一個幾乎難以企及的目的地。然而他通過寫作為我們提供是極其寶貴的啟示:其一、文學是人學,更是心學,心靈與精神世界,應當是文學關注的唯一核心;然而當代中國文學早已在權力與資本的合力圍剿下舉械投降,曳尾于物質的泥途,成為謀取實利的工具,全然喪失引領人類實現精神超越的意愿和能力。楊鍵的詩歌,是為當代文學“立心”的作品,讓我們看到文學重返心靈世界的希望之光。其二、詩歌不僅僅是一種審美的游戲,更應是一種“求道”的工具,孤立與封閉的審美游戲因為在一定程度上隔斷了與心靈和世界的聯系,最終會帶來藝術的枯萎與凋敝;對“道”的追尋在一個更高的層次上把藝術與世界聯接起來,為藝術注入更強大的活力和更高的價值。其三,有著幾千年歷史的漢語一直是我們民族心靈最好的表達者,而一百年來,我們一步步把它破壞得面目全非,今天我們是否應該清醒過來,重新發掘母語文化的豐富礦藏,盡力恢復它的古老的光榮與夢想呢!
[1]鄒漢明:《楊鍵詩歌的謙遜面容和漢語詩歌的道路》,“詩生活”網站,“鄒漢明評論專欄”,http://www.poemlife.com/ReviewerColumn/zhouhanming/article.asp?vArticleId=49959&ColumnSection=
[2]楊鍵.暮晚·自序[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3]韓東.《暮晚》讀后[J].中國詩人,2005 年秋冬卷.
[4]徐復觀.心的文化[A].李維武編.徐復觀文集·第一卷[C].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
PHILOSOPHY OF"HEART":YANG JIAN'S POETRY
LIU Kang-kai LU You-zhou
(Chinese Department,Chaohu College,Chaohu Anhui 238000)
Yang Jian is a contemporary poet who draws the attention of the poetic circles.The writing way he has adopted is to seek Tao rather than to appreciate the beauty.This Tao is the “Tao of the heart”,is the truth of how to acquire salvation and transcendence when confronting the life of self and the boundless universe.Yang Jian draws the essenc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s his spiritual resource,bringing new vitality to modern Chinese poetry writing,which is a valuable enlightenment to current poetry writing.
Yangjian poetry; Heart establishing; Dao seeking
I227
:A
:1672-2868(2011)01-0056-05
責任編輯:宏 彬
2010-11-12
巢湖學院2007年度院級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項目編號:XWZ-200701)
劉康凱(1976-),男,安徽泗縣人。巢湖學院中文系講師,蘇州大學文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與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