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金霞
(河北師范大學 河北石家莊 050024)
解析李大釗新聞思想的包容性
翟金霞
(河北師范大學 河北石家莊 050024)
作為無產階級新聞事業創建者的李大釗,浸透在報業生涯中的一貫的飽含著包容的新聞思想,全面地體現在如父親仁愛般的對青年群體人生觀的啟蒙、如導師般的對進步社團的關懷與調和和對未來新聞從業青年的引導與指點之中;鮮明地體現他在作為報紙負責人在引入新的學術思潮過程中平衡地允許反對觀點的發表,在與胡適“問題與主義”的探討過程中承認并吸收對方的合理部分,完善其思想體系的科學性;深刻地體現在李大釗力戒盲目接受、冷靜分析、防止片面理解外來思潮,承認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的時代性之中。
李大釗 新聞思想 包容性
李大釗不僅是中國共產黨早期主要創建人之一、中國馬克思主義的偉大先行者,而且是中國早期著名的新聞理論和新聞實踐的先驅者。與他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方向緊密相關,李大釗積極地投身于 《新青年》《每周評論》《晨報》等報業的新聞實踐活動,從而奠定了他的無產階級新聞報業的實踐和理論基礎,確立了他在無產階級新聞事業中的領袖地位。與同期其他的參與新聞活動的政治家不同,李大釗的新聞思想的重要特征就是其與眾不同的包容性。本文主要針對李大釗新聞實踐活動和對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活動,探討李大釗新聞思想包容性的方方面面。
李大釗無論作為中國共產黨早期的主要創建人,或作為北京大學教授,還是作為報紙編輯或主要負責人,他都時刻關注青年一代的成長與發展,關心青年的理想與事業等價值觀的構建,引導進步青年社團組織的創建及其各種分歧的調和,關心青年新聞思想及其實務能力的培養。因此,對青年群體活動的關懷與仁愛非常明顯地體現著他的新聞思想的包容性特征。
青年是人類的未來,是世界的未來,也是中國革命事業的未來。作為政治家的李大釗,深知青年是國家的未來和希望,因而一直把教育啟迪青年作為自己的歷史使命。但是,李大釗與同時期的其他政治家對青年的啟蒙側重有所不同,他不是以居高臨下的領袖姿態強硬地將政治教育填鴨式的灌輸給青年,而是以寬厚仁愛的胸懷時刻關注并導引廣大青年的人格向自由、博愛的方向發展。在當時動蕩混亂和頹敗的社會,作為青年靈魂導師的李大釗對青年民眾、對少年中國依然充滿了無限希望。他利用報紙的導向性作用,通過編輯的途徑把《晨鐘》等報刊作為對現代青年進行啟蒙教育的窗口,相繼在報刊上發表了《〈晨鐘〉之使命》《青春》《現代青年活動的方向》等文章,為中國青年一代點亮了通往未來人生、事業和革命的路燈。
在《雙十字上的〈新生活〉》中,李大釗寫道:“愛力愈大,所愛愈博。充博愛的精神,應該愛世界的人類都像愛自己的同胞一般,斷斷不可把這個‘愛’字關在一個小的范圍內。”[1](p62)這是《新生活》的時評,李大釗在把《新生活》作為新一代青年前進迷途中的向導的同時,為青年描繪了自由、平等的生活畫卷,啟蒙青年和社會所有人包括撰稿人李大釗自己要“博愛”。李大釗新聞思想包容性體現在文章中,則是他引導青年要有“博愛”的精神,而這種“博愛”的精神就是飽含著包容的精神,這就要求李大釗和他所要引導的青年不僅要包容自己的家,包容自己的祖國,更要包容世界的人類。另一方面,李大釗作為《新生活》編輯負責人,在他的新聞思想里,首先包容了正在發展中的有著各種問題與迷惑的青年。正是這種新聞編輯理念對于青年讀者成熟前種種迷惑的包容與正確的啟蒙,使得報紙編輯及其編輯的報紙對一代人的健康成長起到重要的影響作用。這種編輯理念的包容性,來自有責任心的報紙編輯內心深處的新聞思想,因而往往滲透于他的新聞寫作與編輯的方方面面。
在另一篇文章《“少年中國”的“少年運動”》中,李大釗寫道:“我想我們‘少年中國’的少年,人人理想中必定都有一個他自己所欲創造而且正在創造的‘少年中國’。”[1](p11)這個“少年中國”是一個與殘酷的現實相對立的、無數青年心中的“少年中國”的理想的一個大集合,這其中又充滿了包容的精神理念。他說,“你理想中的‘少年中國’,和我理想中的‘少年中國’不必相同;我理想中的‘少年中國’,又和他理想中的 ‘少年中國’未必一致”[1](p11);只要青年有健康的理想,無論你是否接受我方的黨性理念的要求,這樣的青年都是“少年中國”的有理想的青年,都在攜手同行,沿著“那一線清新的曙光,向光明方向走”。李大釗作為報紙負責人,他沒有像其他黨報負責人那樣,單方面的進行政黨的政治宣傳,強制性地從黨性上單方面要求青年無條件接受,而是把對青年的教育健康化多樣化,啟蒙青年要有“少年中國”的理想,并為理想付諸于“少年運動”。這種以父親般的博大胸懷對青年成長的關懷,體現了李大釗作為政黨報紙編輯對青年政治引導外的難得的包容性的理想教育。
對于青年群體成長過程的關懷,李大釗不僅僅停留在發表時評等文章上,對于青年社團活動的長期指導是李大釗的社會活動很重要的一個方面。他的對青年困惑和青年組織問題的積極引導,及時地解決了進步青年活動中的各種問題,引導很多進步青年迅速成長為無產階級革命者。在北大校園里,李大釗誠樸謙和的態度使很多青年學生愿意與他接近;在圖書館里,他熱情地接待向他求教的青年,如毛澤東后來在和斯諾談話時曾懷著深厚的感情說過,我在李大釗手下擔任國立北京大學圖書館助理員的時候,曾經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展。
《國民》雜志社和《新潮》雜志社是五四運動前北京大學學生組織的進步社團,當時兩個社團之間由于思想傾向不同經常發生爭執。李大釗作為兩個社團的導師和顧問,根據他多年的報業工作經驗對其進行了多方面地調解,用反對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這個共同點融合兩個社團努力方向上的分歧,使這兩個社團團結在北大學生會周圍,后來成為五四運動中一股重要的進步力量。
1920年8月初,天津覺悟社舉行年會后,以周恩來為首的11個社員來到北京請教李大釗,他開了一個進步社團的名單。8月16日,覺悟社、北京少年中國學會、人道社、曙光社、青年互助團的代表20余人,在北京陶然亭慈悲庵舉行了茶話會。李大釗的講話總結了學生組織的積極方面,對到會的青年進行了熱情的鼓勵并結合各個社團的共同點提出 :“各團體要有一個明確的主義,主義不同,就不能團結一致。”[2](p100)他以革命需要力量的經驗告誡青年要有一個共同的主義,這是各個社團互相包容的結果。他以樸實、謙和的態度教育青年包容其他青年團體并對到會青年提出了懇切的希望——到勞工中去,到農民中去,即包容勞工和農民,只有這樣,分散在各處的革命力量才會團結起來。李大釗積極促進青年知識分子與工農群眾的結合,讓他們了解中國社會的各個方面,促使青年盡快成長。李大釗對青年的這些諄諄教誨,為“五四”后的青年進步起了重要作用。
從無產階級革命和無產階級新聞事業的需要出發,從青年人在革命活動中的發展需要和青年新聞人才進步的需要出發,李大釗在關心現代青年的成長和活動方向的同時,更關注進步青年的新聞事業活動,因而對青年新聞工作者的新聞觀念表現出了寬廣的包容態度。
作為共產主義運動的政治領袖,李大釗對于未來的新聞記者抱有很大希望。他在北京大學新聞記者同志會成立會上的以《給新聞界開一個新紀元》為題的演講中說:“我以為新聞事業,是一種活的社會事業。”[3](p39)他認為,新聞事業“描寫社會現象”如同社會事業一樣靈活,因為社會是復雜的、多方面的,要想把這些不斷發生的多方面的社會現象記錄下來,青年新聞工作者非要打好扎實的新聞功底不可,這種功底要練就到將細致工作做好,如策劃每日新聞選題、如何運用新聞材料等。他列舉達爾文誕辰130周年的事例,北京的報館若有在今日把達爾文的歷史、肖像和他的學說概要登出來,把歷史的今天和現實的今天結合起來將是非常有意義的。在這里,李大釗對青年尋找新聞事件、突現新聞價值的啟迪,不是狹隘地將自己作為共產黨的創始人和馬克思主義先驅者的身份去要求青年在政治上如何爭取先進、在報紙編輯采訪中如何宣傳黨的政治主張,而是以有經驗的新聞從業人員的身份從新聞實務的角度引導青年去更多的學習新聞采寫技巧、提高新聞業務能力,這種超越政治局限的對青年新聞工作者的耐心引導與包容,是當時其他辦報的政治家和資產階級報人所不具備的。
“二七”大罷工失敗之后,陳獨秀等人過多地關注了“二七慘案”軍閥血腥屠殺和殘酷迫害的嚴重后果。在上海,他把參加“二七”斗爭的青年當作一群魯莽無知的毛孩子,對他們參加“二七”活動大加訓斥。李大釗卻像仁愛寬容的父親一般,把進步青年當作自己的子女一樣,熱情地把他們請到自己家里,從更加高遠的角度引導青年分析革命形勢:對于“二七”慘案不應只從消極方面看,更要從積極方面看,雖然有很多的同志犧牲或遭到迫害,但是中國的工人運動不但震動了全國,而且影響了國際,這對今后的革命斗爭有著深遠的意義。為此,他撰寫并發表了 《艱難的國運與雄健的國民》一文,激勵青年同志乃至國人:“我們應該拿出雄健的精神,高唱著進行的曲調……走過這崎嶇險阻的道路。”[3](p375)此時的李大釗用昂揚的革命斗志,用及時有力的評論文章,用對革命形勢的理智認識鼓勵青年,堅定了進步青年的革命信念。
由此可見,李大釗對于青年所面臨的困難和問題及時、包容地關懷與指導,體現了作為青年導師和新聞理論家的包容與引導的最高境界,更體現了他關懷仁愛地導引青年新聞活動的包容性思想情操。
在新聞業務的實際操作過程中,公正、客觀的新聞原則所極力追求的就是報道的全面性和平衡性。新聞報道的全面性,要求新聞報道提供各方面的事實、情況、意見;新聞報道的平衡性,要求在突出報道一種主要因素或意見時,還要顧及其他因素或意見,特別是相反的因素或意見,即使是少數人的意見,或者在傳播者看來是錯誤而不加認同的意見,也應無保留地向公眾公開報道,而不是將自己的看法強加于公眾。這種新聞報道過程中全面性和平衡性能使新聞受眾更客觀地看待所報道的事物,更準確地了解事物及其內外聯系,從而得到對事物公正客觀的認識。與同時期的資產階級政黨主辦的報紙相比較,李大釗在主持編輯《晨報》和《新青年》期間尤其注意運用新聞報道的全面性和平衡性來保證新聞傳播的公正客觀,從而鮮明體現了他的包容性的新聞理念。
1919年《晨報》副刊開設了《馬克思研究專欄》,在李大釗的主持下成為介紹和宣傳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陣地。該《專欄》在發表馬克思的《雇傭勞動與資本》的全譯本和考茨基的《馬克思的經濟學說》全譯本的同時,還刊登了一些反對馬克思的文章,其中就刊登了推崇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的胡適的《研究社會問題的方法》等文章,后來李大釗又刊登胡適的《正統哲學的起源》,介紹美國實用主義哲學家杜威的綱領。
在當時,由于傳播技術條件的限制,中國受眾很難及時了解到世界各地的快速變化,包括新的社會思潮的興起,全國受眾處在信息相對匱乏狀態。這就需要當時的報紙編輯在介紹外來新生事物的同時堅守新聞傳播的全面性和平衡性原則,在報道中盡量提供多方面的信息、多角度的觀點,使受眾對新聞實事有比較廣泛的接觸面,從而做出準確、科學的判斷,避免形成認識上的片面甚至曲解。在新聞編輯中,平衡性既是一種原則,也是一種新聞編輯理念,這是新聞客觀性原則的重要保障,政治家主辦的報紙也不能例外。
作為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陣地,《晨報》副刊的政黨辦報的宣傳傾向性是顯而易見的,但在李大釗的指導編輯下,《晨報》不但沒有單方面的宣傳介紹馬克思主義,反而刊登了一批反對馬克思主義支持資產階級改良和實用主義的文章,從兩個對立的角度平衡地將馬克思主義介紹給新聞受眾,使讀者通過自己的對比思考得出結論,從而判別出馬克思主義的真正意義。當時正是資產階級政黨大呼新聞報道要堅持全面平衡的時候,但是,新聞編輯過程中對于全面性和平衡性的操作大都停留在口頭上,李大釗主持編輯的、代表剛剛興起的無產階級聲音的《晨報》,在剛剛介紹馬克思主義之時就如此到位地貫徹新聞報道的平衡性原則,更加深刻地體現了李大釗在編輯《晨報》過程中的飽含著包容的博大的情懷,這是十分難得的。
在五四前后新聞業務的具體實踐中,報紙之間對于新聞導向的不同、一份報紙內部編輯之間對于社會發展哲學的信仰不同是普遍存在的。而作為一名合格的報紙編輯,要想做到新聞傳播的公正與客觀,如何正確把握他所信仰的哲學理念和與之對立的哲學理念之間的關系,是五四時期各種秉承新聞導向理念不同的報紙編輯所要面對的重要問題。作為無產階級新聞理論和新聞實踐的先驅者,李大釗在這方面表現出了當時與眾不同的寬厚和包容。這個問題突出表現在李大釗與胡適的“問題與主義”的論爭上。
對“問題與主義”的論爭,雙方討論的中心在于胡適作為資產階級改良派只主張在現有的社會制度下一個一個的去研究解決社會問題。他說:“空談外來進口的‘主義’,是沒有用處的……是阿貓阿狗都能做的事,是鸚鵡和留聲機器都能做的事。”[4](p141)而李大釗作為馬克思主義的推崇者,主張“解決社會問題,必須先宣傳主義……先有一個共同趨向的理想、主義”[2](p50),這樣,社會問題“才有解決的希望”。另外,胡適還把李大釗對于“主義”的研究歸結到對學問的態度上。他說:“高談主義,不研究問題的人,只是畏難求易,只是懶。”[4](p141)李大釗用他仁厚的胸懷避開胡適對的公開諷刺,用他推崇的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關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原理進行充分的說理、委婉的商討,來驗證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即“根本解決”的實質“就是經濟問題的解決”[5](p284),“根本解決”的方法是階級斗爭。同作為《每周評論》的編輯,胡適在他所認同和反對的哲學理念時所暴露出來的少加思考的狂熱和對于其他哲學思想的一概否定正是新聞編輯所應避免的,而李大釗對于理論的接受建立在仔細分析判別的基礎上,把他推崇的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理念解剖開,幫助受眾條分縷析的深入細致地解釋,以達到傳播新哲學思潮的目的。
在論爭中,胡適把對“問題與主義”的關系片面歸結為“凡是有價值的思想,都是從這個那個具體的問題下手的”[4](p141)。而李大釗撰寫介紹他所理解的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時并沒有像胡適那樣一概抹煞馬克思主義,他對胡適解決具體問題的主張并未一概否定,而是在勇于自我批評的同時,客觀全面地看到了胡適的資產階級改良主義主張中的合理部分。同時,他還提出:“我們應該承認:遇著時機,因著情形,或須去一個根本解決的辦法;而在根本解決以前,還須有相當的準備活動才是。”[6](p49)李大釗之所以這樣寫,表明他并不認為中國當時已經具備了“根本解決”的條件,并希望人們腳踏實地的工作,從而為“根本解決”創造條件。他的這種想法和倡議,把自己堅持的長遠的理想目標和從根本改變社會的基本途徑與目前胡適一直堅持的具體問題的解決方案統一在了一起,不僅全面客觀、符合中國當時的社會實際,同時也體現了作為《每周評論》編輯的李大釗對待哲學理論問題的謙虛謹慎的態度,尤其是體現了李大釗在對待理論分歧問題時所特有的的包容性的寬廣胸懷。
任何一種哲學理論都是因著時代的發展而產生,無論它產生時多么具有前瞻性,都不可避免地帶有時代印記,同時也會隨著時間的發展而趨于更加合理。胡適之所以對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持反對的態度,主要原因就在于他認為馬克思主義是“空洞的理論”,他斷言說:“空談外來進口的‘主義’,是沒有用處的。”[4](p141)對于胡適漠視“主義”,只重“問題”的見解,李大釗認為,解決社會問題的力量是群眾,而“主義”具有喚起群眾自覺、引導群眾團結的作用。但是,李大釗在批評胡適的同時,也冷靜地分析了他的理論的合理之處,如他對胡適要求具體考察中國社會情形,研究中國社會需要的觀點表示了贊同。李大釗承認:“我們最近發表的言論,偏于紙上空談的多,涉及實際問題的少。”[5](p284)他認為,應該加強對當時中國實際情況的客觀認識,考察中國社會具體情形,研究中國社會的真正需要,從而才能找到合適的主義——社會主義,喚起群眾自覺來解決所有問題。
正是由于承認自己的不足和吸收對方合理成分的包容性,李大釗的總體認識較之照搬杜威的實用主義理論的胡適來說就完整全面了許多。李大釗認為,主義本身“都有理想和實際兩方面”,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理想”,包含著適應各國實際的普遍規律,其“主義的本性,原有適應實際的可能性”[5](p284)。同時,李大釗在力主用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思想指導中國問題獲得根本解決的同時,也明確提出,理想用于實際,應該“因時、因所、因事的情形”[5](p284)。這表明,李大釗作為中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新聞工作者,從一開始就認識到合理吸收其他理論中的科學部分使來源于西方的馬克思主義更適應于中國的具體實際問題,從而完善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學說。
作為中國五四時期著名報人,李大釗對外來思想理論流派的公正與客觀的認識也顯著地體現在他的報紙編輯工作和稿件撰寫當中,從而形成了帶有極強包容性的新聞思想,而這種包容性又體現在全面與平衡的編輯思想和具體實務操作過程中。
李大釗率先在中國大地上高舉起馬克思主義旗幟,為中國昭示了社會主義的發展方向。作為共產黨早期的主要創建人之一,以政治家身份辦報是李大釗新聞職業生涯時間最長、編輯撰稿分量最重的部分,因此解析李大釗新聞思想的包容性終究要聯系到他傳播馬克思主義的活動上來。《我的馬克思主義觀》是李大釗分兩次刊登在《新青年》上的學習和傳播馬克思主義理論最重要的一篇論文,也正是以《我的馬克思主義觀》為始,使得李大釗成為中國無產階級革命運動中以冷靜與科學態度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最早倡導者。因此,很有必要通過他對待馬克思主義冷靜與科學的態度來分析李大釗新聞活動,從而解析其新聞思想的包容性。從傳播馬克思主義文章總體所闡釋的內容看,李大釗涉獵的資料很多,對各國介紹馬克思主義的材料,無論是贊成的反對的還是中立的資料,他都盡可能集中整理,并進行仔細分析研究,形成了他獨立的馬克思主義觀,而《我的馬克思主義觀》一文就是李大釗對于馬克思主義認識的集中縮影。
報紙雜志的編輯有責任向他的新聞受眾及時傳播社會上的各種變化發展,自然包括世界各地有影響的社會哲學思潮。1917年的十月革命震驚了世界,也向全世界擴大了馬克思主義的影響,李大釗作為當時的報業領袖之一,以他開闊的視野和新聞工作者的敏感及時發現了馬克思主義,并及時地擔當起了傳播馬克思主義的責任。在《我的馬克思主義觀》第一部分李大釗就寫到:“馬克思的書卷帙浩繁,學理深晦。”[1](p15)因此,他特別強調誰要真正懂得馬克思主義,就必須盡畢生的精力去加以研究。因為只馬克思那本名著《資本論》就3卷,合計2135頁,“第一卷和二、三卷中間,難免有些沖突矛盾的地方,馬氏的書本來難解,添上這一層越發難解了”[1](p15)。在對待學習馬克思主義的態度問題上,他始終表現出謙虛認真、冷靜科學的態度。他說自己“談馬克思主義已經是僭越得很”[1](p15),拼上半年功夫來研究馬克思主義,也不過僅能就已刊的著書中把馬克思反復陳述的主張“得個要領,究不能算是完全了解‘馬克思主義’”。因此,李大釗特別強調報紙編輯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長期不懈地進行深入研讀,掌握了馬克思哲學的精華之后,才能科學地傳播馬克思主義,而不至于在傳播過程中將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意義誤解和歪曲。
與李大釗不同的是,當時不少人士在歷史資料中查不到對于馬克思主義研究跡象,卻忽然宣稱自己也支持馬克思主義,要做馬克思主義者。這些人士對待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態度基本上是來自于他的政治目的和一時的盲目熱情。對于馬克思主義的這種盲目崇拜的做法,正是李大釗聲明“愿意談馬克思主義”之后一直力戒的。對比之下,李大釗對馬克思主義的接受和傳播,是基于他鉆研分析過卷帙浩繁的理論著述之后,并嚴密地論證了馬克思主義對于解決中國現實問題的適用性。甚至在他花費半年時間潛心研究馬克思主義之后,還謙虛地與讀者說自己只是在馬克思反復陳述的主張中“得個要領,究不能算是完全了解‘馬克思主義’”。李大釗作為《新青年》的編輯,對于傳播馬克思主義的謙虛的態度正體現了他新聞思想的科學性和包容性。同時,李大釗在傳播馬克思主義哲學伊始就請讀者包容他自己的知能谫陋,這種與讀者之間默契的相互包容更體現了李大釗作為報紙編輯的博大胸懷。
作為政黨宣傳的報業負責人,無論是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君主立憲派、以胡適為代表的資產階級改良派,還是以孫中山為代表的資產階級革命派,甚至包括部分無產階級革命領導人,在對待自己黨派所尊崇的信仰時都沒有李大釗在對待馬克思主義時這樣冷靜科學的態度,都沒有李大釗在傳播馬克思主義時大膽而科學的揚棄。在李大釗眼里,允許他所推崇的馬克思主義是不完美的,但是他也更認為自己有責任適當地將這個理論加以完善。而浸透在李大釗傳播馬克思主義這種揚棄態度之中的思想就是貫穿他的整個新聞思想的包容性。
《我的馬克思主義觀》第七章重點講馬克思主義在經濟思想史上所占的地位,馬克思的社會主義經濟學“否認現在的經濟組織,而主張根本改造”,“其目的在社會的革命”[1](p15),現在正是社會主義經濟學改造世界的新紀元。在這里,李大釗對于馬克思主義的學術研究十分嚴謹,他并不認為馬克思主義是完美無缺的,他認為馬克思主張經濟決定論是不完善的,故包容性地主張用人道主義經濟學“人心改造論”、“道德的革命”彌補其不足。近百年來從未間斷的馬克思主義研究和無數的社會實踐業已證明,馬克思主義中經濟決定一切的理論的確不是完美無缺的,而李大釗主張的“人心改造論”、“道德的革命”也在世界范圍內的無論社會主義還是其他體制的國家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作為報紙編輯的李大釗,能在接受和傳播新的哲學思想的開始,就能發現并彌補其不足,突出體現了他對于新的哲學思潮內涵缺陷的包容性,也體現了他作為當時著名編輯勇于承擔對廣大新聞受眾傳播新事物新思想的崇高責任。
報紙編輯是報紙的“頭腦”和新聞傳播的把關人,其編輯素養和知識素養直接決定了新聞傳播內容的格調和方向。李大釗作為北京大學著名的政治經濟學教授,他的世界觀和知識儲備以及他對于科學的嚴謹態度決定了他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的深度和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態度,最終也才決定了新聞受眾通過報紙雜志所接受的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內容。
李大釗從他特有的新聞素養出發,指出馬克思主義“實在是一個時代的產物;在馬氏時代,實在是一個最大的發現”[1](p15)。馬克思主義產生于19世紀中后期的西歐,是適應時代發展的客觀需要而在當時的實踐中形成的,歐洲產業革命的發展是馬克思主義產生的歷史條件。因此他主張,既不能希圖用馬克思主義“去解釋一切歷史,或者就那樣整個拿來,應用于我們生存的社會,也卻不可抹煞他那時代的價值”[1](p15)。他說:“我們批評或采用一個人的學說,不要忘了他的時代環境和我們時代的環境就是了。”[1](p15)在接受和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初期,李大釗始終以實事求是和科學的態度對待他所推崇的理論,一方面,包容了馬克思主義的時代局限性,另一方面也否認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放之四海而皆準。這種客觀冷靜的新聞傳播的思路是當時其他的報業領袖所不具備的,而正是這種客觀冷靜的少了對新生事物的狂熱和盲目崇拜的文章,才使得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多了理性少了歪曲。
綜上所述,李大釗作為報紙負責人、新聞雜志編輯、引進西方哲學思潮的傳播者,他的新聞思想的包容性特征全面地體現在他的新聞活動和革命生涯之中。這種富有現代感的新聞理念,不僅在當時中國的政治界和新聞界具有重要的先鋒性,即使用當今的新聞觀念來分析,也還同樣顯示著科學而嚴謹的專業性新聞理念的色彩。同時,李大釗飽含包容性的新聞理念無論對于當代新聞傳播的理論研究還是新聞傳播實務操作都具有深刻而廣泛的指導意義。研究李大釗新聞思想的包容性特征,不僅是現代新聞思想研究的需要,也是李大釗整體研究的需要。
[1]中國李大釗研究會編注:李大釗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2]《李大釗傳》編寫組:李大釗傳[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1979.
[3]中國李大釗研究會編注:李大釗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4]胡文生:走進胡適 向西方學習[M].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2005.
[5]中國李大釗研究會編注:李大釗全集(第五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6]閻稚新、李善雨、裕聲編著:李大釗與中國革命[M].北京:國防大學出版社,1989.
翟金霞(1985—),女,河北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2009級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