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教在金代社會中的作用

趙湘萍

（黑龍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8）

宗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產物，也是影響人類社會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薩滿教是一種以“萬物有靈”為思想基礎的原始宗教，又是崇拜自然、崇拜圖騰、崇拜祖先的多神教。薩滿教中的薩滿是溝通人與鬼、神之間的代言人，薩滿借助于奇特的儀式（跳神等）、服飾、法器（腰鈴、神鼓等）和其具有的特殊的社會地位，獲得具有溝通神靈以滿足人們某種要求的能力。薩滿教是一種宗教現象的通稱，其沒有特定的教條和信仰體系。“薩滿”一詞源于滿—通古斯語系，意指因興奮而狂舞的人。在金代，薩滿教始終貫穿于金代人們的精神世界乃至日常生活。

在金代生產力極為低下的早期，人們出于對日、月、星、辰、風、雨、雷、電等自然界里的現象及社會問題的不理解與敬畏，產生了原始崇拜，人們求助薩滿教解決一些日常遇到的難題或者寄托愿望。女真人相信，“薩滿能道神語，甚驗”(1)。凡部族中有關生子、爭斗、生產等困難時，無不借住巫者——薩滿祈禱卜筮或觀察自然變異以判斷禍福吉兇，然后采取行動。從資料記載看，薩滿教對金代社會的作用大體上可以分為幾種：提高戰斗中的軍事力量，為人們治病消災，幫助預測生育，詛咒懲罰仇家等。下面筆者將依次分別闡述。

提高戰斗中的軍事力量。提高戰斗中的軍事力量指在戰爭中，借助人們對薩滿教的信仰，戰爭統帥會借助某種自然界的特異跡象或者某些夢境中所謂的“神諭”暗示士兵這是天意，士兵斗志高昂，士氣大振，戰斗力大大提高，最后獲得戰術上與戰場上的勝利。太祖阿骨打通曉薩滿巫術并能作出預言，如：《金史》記載，溫都部跋忒殺唐括部跋葛，穆宗完顏盈歌命令完顏阿骨打前去討伐。完顏阿骨打入辭，對完顏盈歌說：“昨夕見赤祥，此行必克敵。”(2)“初，女真入攻前后多見天象，或白氣經天，或白虹貫日，或天狗夜墜，或彗掃西南，赤氣滿空，遼兵則敗”(3)。正是在這種自然界呈現祥兆的精神鼓舞下，廣大女真將士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取得了反遼戰爭一個又一個的勝利，以少勝多創造了女真遽然興起的奇跡。利用薩滿教中靈異現象輔助政治行動在海陵朝仍然可見。“世宗居貞懿皇后憂，在遼陽，一日方寢，有紅光照其室，及其龍見于室上，又夜有大星流入其邸。八月，復有云氣自西來，黃龍見其中，人皆見之。是時，臨潢府聞空中有車馬聲，仰視見風云杳靄，神鬼兵甲蔽天，自北而南，仍有語促行者。未歲，海陵下詔南征。”(4)海陵還是趁自然界呈現異常現象之機下詔南征，想順應人心天意，但沒想到卻以失敗告終。

治病消災。金初，醫藥衛生方面不發達，社會處于醫巫混雜的局面，人們生病會通過巫術治療。女真人“其疾病則無醫藥，尚巫祝，疾則巫者殺豬狗以攘之，或載病人至深山大谷以避之。”(5)在偏遠的農村地區仍然會有生病請薩滿跳神的現象。《寧古塔紀略》中就有滿族春秋兩季請人跳家神的記載。(6)

幫助預測生育。據《金史》記載：“昭祖久無子，有巫者能道神語，甚驗，乃往禱焉。巫良久曰：‘男子之魂至矣。此子厚有福德，子孫昌盛，可拜而受之。若生，則名之曰烏古乃。’是為景祖。又良久曰：‘女子之魂至矣，可名曰五鴉忍。’又良久曰：‘女子之兆復見，可名曰斡都拔。’又久之，復曰：‘男子之兆復見，然性不馴良，長而殘忍，無親親之恩，必行非義，不可受也。’昭祖方念后嗣未立，乃曰：‘雖不良，亦愿受之。’巫者曰：‘當名之曰烏古出。’既而生兩男兩女，其次第先后皆如巫者之言，遂以巫所命名名之。”(7)從這段記述中判斷，薩滿可以預測生男生女，并且知道未來此人性格的善惡。這些預測有準確的幾率，所以巫者受到普遍的崇信。

詛咒懲罰仇家。薩滿可以通過巫術幫助預測生育，可以借自然異象蠱惑人心，借此振奮人心，鼓舞士氣，幫助完顏部之強大，金朝建國。另一方面，薩滿也可以詛咒犯罪的人。《金史》記載：“國俗，有被殺者，必使巫覡以詛祝殺之者，乃系刃于杖端，與眾至其家，歌而詛之曰：‘取爾一角指天、一角指地之牛，無名之馬，向之則華面，背之則白尾，橫視之則有左右翼者。’其聲哀切凄婉，若蒿里之音。既而以刃劃地，劫取畜產財物而還。其家一經詛祝，家道輒敗。”(8)當時金國是以這樣的“國俗”巫術懲治犯罪者的，即給其施加精神上的壓力懲罰。

綜上，薩滿教各項作用可以幫助人們消災降福，也可以詛咒暗害仇家。在金代人們的信仰中，薩滿教是具備各種實際功能的。

薩滿教是金代信仰的宗教之一，它是金代女真民族信仰的原始宗教。萬物皆有靈，萬物的奇異現象在薩滿巫師那里都可以利用來迷惑大眾。金代薩滿教如同其他朝代的一樣，都改變不了其實用的功利性。除了基本的薩滿儀式跳神（用鼓、腰鈴等法器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之外，可以不拘形式，隨著各大薩滿的需要進行某種程度的創造。所以金代薩滿教也沒有形成教義教規等理論形式。百姓可以借用處理日常生活中的難題，金代統治者也可以利用薩滿教迷惑大眾，輔助其統治，但是當薩滿教一經被反叛分子利用，金統治者也會將之冠以巫教邪教名義進行打壓。

注釋：

（1）[南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12月版。

（2）[元]脫脫等：《金史·本紀第二·太祖》卷二，中華書局出版社，1975年版。

（3）[南宋]葉隆禮：《契丹國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6月第1版。

（4）《金史·五行志》第四，中華書局出版社，1975年版。

（5）《金史·本紀第一·世紀·世祖》卷一，中華書局出版社，1975年版。

（6）參見宋德金：《金代宗教簡述》，《社會科學戰線》1986年第1期。

（7）《金史·列傳第三·始祖以下諸子·烏古出》卷六十五，中華書局出版社，1975年版。

（8）《金史·列傳第三·始祖以下諸子·謝里忽》卷六十五，中華書局出版社，197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