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對照

○黎 鳴

在今天的世界上，有兩個民族成為中華民族的最尖銳的對照，一個是猶太民族，另一個是英語民族。在今天人類文明的眾多民族的群峰之中，猶太民族占據(jù)了其中最智慧的一群之中的巔峰，是寄居在西方文明尤其英語文明的眾多巨大文明山峰峰群之中的重要的一支。而中華民族無論從人類“文明”的質(zhì)量上看，還是從數(shù)量上看，都與之存在相當(dāng)大的差距。

中華民族與猶太民族，或者說中國人與猶太人，究竟有些什么樣的最基本“智慧”的或“文化”的差別呢？直觀的“羅列”能夠非常尖銳地讓人們看到比較之中的差別。例如猶太人迄今只有不到2000萬，而中國人卻擁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13億之多。又例如猶太人基本上大多數(shù)都是散居于全世界，只有約四分之一組成了以色列；中國人則不然，13億多人居住在自己的版圖居世界第三的祖國——中國，即使散居在世界各地的華裔人口，也遠(yuǎn)比猶太總?cè)丝诙嗟枚啵_(dá)到近6000萬之眾。又例如猶太人之中的世界名人多得無法一一列舉，他們中有思想家、哲學(xué)家、科學(xué)家、技術(shù)發(fā)明家、醫(yī)生、工程師、學(xué)者、作家、藝術(shù)家，等等，僅猶太人之中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就達(dá)160多位，占據(jù)了全部獲獎?wù)呖倲?shù)的近四分之一。比較而言，在諾貝爾獎獲得者中，事實上能夠?qū)儆诮裉熘袊鴩臎]有一個，即使算上僑居國外的華裔，也僅僅七八個而已。想想看，今天中國人口是猶太人口的幾乎70倍，而猶太人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卻反而是中國人的20多倍。這的確非常值得全體中國人深思！

中國人與猶太人的差別，實際上仍然是淵源于對于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的自我認(rèn)識以及最后的回答上的差別，而這其實也就是二者最基本的智慧或文化的差別。

《中關(guān)村回憶》,蔡恒勝、柳懷祖著，上海交通大學(xué)出版社2011年7月版，58.00元

該書是28位新中國第一代杰出科學(xué)家的子女們對其父輩的集體回憶，從子女和后輩的角度講述了老一輩科學(xué)家們的理想抱負(fù)、科學(xué)攻堅、私人生活以及“文革”中的真實故事。很多都是常人難以了解的細(xì)節(jié)，讓我們在繼續(xù)深入了解他們學(xué)術(shù)成就的同時，更真切地感受到他們有的才華橫溢，有的愛徒心切，有的舐犢情深，有的快樂瀟灑等。在學(xué)術(shù)研究之外，他們都擁有屬于自己的心境，活出了各自的精彩。

第一個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人類從哪里來

猶太人的先知摩西告訴猶太人，他們的民族是從上帝而來，是上帝創(chuàng)造了人，而且猶太人是上帝的“選民”。作為上帝“選民”的猶太人必須遵守自己的祖先與上帝簽訂的契約，即所謂《舊約》之中的“摩西十誡”。正是因此，所有的猶太人都必須遵守“摩西十誡”，包括人人都必須信仰惟一的上帝，而且人人在信仰惟一上帝的意義上處于完全平等的地位。請大家注意，這種“人人平等”的觀念意識恰恰預(yù)示了人類“文明”精神胚胎的誕生，正是這種“人人平等”的人類精神的“文明”胚胎大大促成了人類文明歷史進(jìn)步和發(fā)展的原動力。摩西告知的上帝創(chuàng)造人，人人在信仰上帝的面前完全平等，以及摩西代表猶太人（希伯來人）與上帝的簽約——“摩西十誡”這三點，實際上啟開了全人類真正“文明”歷史的“序幕”。因為只有具備了“人人平等”的精神意識追求的人類歷史，才有資格被稱作人類真正文明的歷史。

對于這個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中國人有兩種最重要的回答，一種是由孔丘所代表的儒家，以及所有的既得利益者的回答；另一種是由老子所代表的中國人之中的智者的回答。

孔丘的回答是中國人從“天命”的、“血緣”的、“宗法”的、“人治”的“禮樂”而來，或者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中國人從永遠(yuǎn)不可知的“天命”、“宿命”而來，而這個能夠代表一切中國人的“宿命”的具體可見、可聞、可知的東西，就是周代，尤其是周公的“禮樂”。因此，孔丘對于學(xué)生的教育，包括孔丘本人的一生，全都完完全全地遵循“禮樂”而行，包括孔丘所運用的種種“觀念”，例如所謂的“仁義禮智信”，實際上都是來自“禮樂”對于它們的解釋。例如什么是“仁”，“克己復(fù)禮為仁”。什么是“義”，“禮之宜”即為“義”，等等，不一而足。通過上面的“回答”，我們明顯地可以看到，孔丘及其儒家的“智慧”和“文化”，與人類對于“人人平等”的精神意識的追求沒有任何關(guān)系。直到五四運動之前，中國都是毫無任何“人人平等”的精神意識追求的儒家“文化”。

關(guān)于這個問題，老子的回答又是什么呢？老子認(rèn)為：中國人從“道”而來。什么是“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焙茱@然，老子的“道”與猶太人先知的“上帝”具有異曲同工之妙。對于猶太人來說，人類從上帝的“創(chuàng)造”而來；對于老子來說，人類從可以稱作“天下母”的“道”而來。對于猶太人來說，人人在信仰上帝的意義上完全平等；對于老子來說，在追隨“天下母”的“道”這個意義上，人人均都處于“玄同”意義上的完全平等的地位。令人遺憾的是，老子的思想沒有在中國人之中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第二個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人類到哪里去

猶太人先知的回答是：回歸上帝而去，到上帝所在的自由的天國去。猶太人的終極追求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具有了關(guān)于“上帝”的絕對“自由”的意義。

孔丘的回答是什么呢？回歸“禮樂”而去，追隨“圣人”當(dāng)官去。后來儒家的所謂“學(xué)而優(yōu)則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內(nèi)圣外王”等，均明顯地喪失了對絕對精神自由的追求。請注意，中國人的終極追求完全只限于經(jīng)驗的具象，尤其現(xiàn)實的利益，而根本就不具備任何絕對的精神追求以及“自由”的意義。

老子的回答是什么呢？回歸“常道”，到具有“玄同”（人人平等的精神價值）取向的“玄德”的精神境界去。什么是老子的“玄德”？“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這才是人類的真正精神境界中絕對自由的精確概定。比之猶太人先知的“天國”還更具有人類智慧自由的品質(zhì)。

同樣令人非常遺憾，孔丘的回答完全占據(jù)了中國人的心靈，而老子的回答則被中國人拋棄了。

第三個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人類怎么去

猶太人先知的回答是：虔誠地信仰上帝而去，嚴(yán)格地遵行“摩西十誡”而去，不殺人，不搶劫，不奸淫，不欺弱，不說謊（不做假證），孝敬父母，只信惟一的上帝，不稱上帝之名，不拜偶像，恪遵安息日。說到底，即信上帝、尊道德（社會的公德）而去。

孔丘的回答是：“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完全（情感化地）遵行“禮樂”而去，完全遵行以“禮樂”為核心的“仁義禮智信”而去，確遵“親親尊尊長長”的價值觀而去，確遵“孝悌忠恕”的家庭“私德”而去，乖乖地按照“三綱五常”的“禮教”制度秩序而去。

老子的回答是：“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勢成之?！薄暗乐?，德之貴，夫莫之令而常自然?！薄暗郎唬簧f物?！薄暗揽?，道非，常道”，“上德”，“下德”，“玄德”等?？傊白鸬蕾F德”而去，持有“三寶”而去：“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偽）天下先。”（注意，老子在這里所說的“不敢為”，其實應(yīng)該是“不敢偽”——筆者注）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老子才是真正在中國提倡社會公德，也即真道德的偉大的中國人?？墒欠浅Ａ钊诉z憾，中國人喪失了老子的真正的公道德，卻撿起了“親親尊尊長長”的私道德、假道德。

為全人類的文明做出了巨大貢獻(xiàn)的猶太民族

關(guān)于猶太人還必須特別提到的一點是，他們并不僅僅只是在維護(hù)自己宗教的“人人平等”的精神觀念追求的“傳統(tǒng)”方面，為全人類的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而且在繼承和維護(hù)古希臘人的哲學(xué)的“人人在真理面前平等”，以及“人人在法律面前平等”的傳統(tǒng)的歷史方面，也同樣為全人類的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

在西方中世紀(jì)的前期，猶太人的學(xué)者曾把古希臘人的哲學(xué)文獻(xiàn)翻譯成希伯來文和阿拉伯文，到了后來，猶太人在把它們從希伯來文和阿拉伯文又翻譯成拉丁文方面，同樣做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在西方，猶太人幾乎始終是一個最有文化并且最具有語言天賦的民族，比較而言，由于他們勤奮地閱讀《圣經(jīng)》，使得自身成為了一個文盲率非常低的民族?？梢哉f，在后來長時期的基督教文化地區(qū)和阿拉伯文化地區(qū)之間，猶太人始終都是處于重要的文化傳遞者的地位。正是猶太人的語言翻譯的天賦，幫助基督徒的西方人保存了古希臘哲學(xué)的偉大遺產(chǎn)，讓它們沒有在巨大的動亂之中完全喪失，而是在東方的阿拉伯人的文獻(xiàn)之中獲得了保存；而在文藝復(fù)興時期的猶太人，又接著幫助西方人把阿拉伯人保存下來的古希臘人的哲學(xué)文獻(xiàn)，從阿拉伯文、希伯來文翻譯成了拉丁文。歷史事實證明，猶太人不僅是人類之中、文化之間偉大的“信使”，同樣也是偉大的人類文化的“創(chuàng)造者”本身。

比較而言，中國人在過去的2000多年之中究竟干了一些什么呢？直到今天，老子偉大的《道德經(jīng)》，也沒有一個中國的儒家文人能夠全面地認(rèn)識到它的真正偉大的價值，他們又怎么可能看得懂真正具有偉大文明價值的《道德經(jīng)》呢。

猶太人與中國人的最尖銳最突出的差別，幾乎完全出自猶太人與中國人在認(rèn)識自己（個人或民族）的問題上所出現(xiàn)的差別。說得更具體一些，即猶太人和中國人在認(rèn)識和回答關(guān)于自身的三個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的問題上的差別。

猶太人認(rèn)為自己從先驗的（古希臘人發(fā)現(xiàn)的）絕對真理和超驗的（古希伯來人發(fā)現(xiàn)的）絕對上帝的信仰而來，而最終還將回到由真理和上帝所完全統(tǒng)一的絕對精神的自由境界而去，并且按照真理和上帝的統(tǒng)一性和同一性，遵循著絕對的“道德”（誡律）——“摩西十誡”和相對的通過契約制訂的“憲法”、“法律”的道路而去。必須說明的是，無論真理或上帝的信仰，均必須貫穿“人人平等”的精神價值觀的追求。

很顯然，孔丘及其儒家的認(rèn)識和回答，則絕對沒有體現(xiàn)上述所有的一切，因為他們絕對拒絕“人人平等”的精神價值觀的追求。完全遵循孔儒的教導(dǎo)的中國人，就只能徹底地喪失了人類真正“文明”的價值，并從而徹底地使得自己走向了與人類“文明”背道而馳的歷史之路。

同樣也非常顯然的是，老子的《道德經(jīng)》對于上述三個最基本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的認(rèn)識和回答，與西方先知和西方哲人的回答完全一致，而且在我看來，老子的認(rèn)識和回答還更具有較高程度的正確性和全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