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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蓮面面觀
——再評現代川劇《潘金蓮》
⊙施津菊[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 天津 300874]
潘金蓮這個文學人物歷來被視為古代淫婦的典型之一。施耐庵寫出了潘金蓮的復雜性,但未必深刻。因此這個在《水滸傳》中不很重要的人物,后世卻產生了幾部影響較大的衍生作品。現代川劇《潘金蓮》具有顛覆意義,但并非簡單的翻案。它正視人物原型的復雜性,從社會制度與性別倫理著眼,揭示造成潘金蓮悲劇的深刻的社會原因;通過荒誕手法,超越時空,融入現代藝術的時代色彩,在顛覆中有重構。
潘金蓮 復雜性格 深刻揭示 時代意義
20世紀80年代中期,現代川劇《潘金蓮》的出現,在當時的戲劇界乃至文壇引起轟動,引發了不少爭論。該劇對荒誕形式的探索,大家并無異議,但對潘金蓮這個文學形象及其意義卻分歧較大。有人認為全劇雖然取材于歷史故事,但作者從現實出發,“是站在時代的高度反思歷史,用新的角度認識過去。潘金蓮第一次以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人的面貌出現在觀眾面前。因而《潘金蓮》有一定的思想深度,有現代審美意識,審美情趣是健康的,富有思辨色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出戲誕生的價值超過了它的本身”①。與此相反的一種意見則認為:“這出戲從內容到形式是不值得提倡的,有一定的消極影響”,“潘金蓮是流傳于民間、已經定型的藝術形象。沒有必要翻這個案。”②反方之中,影響較大的是章詒和的《川劇〈潘金蓮〉的失誤與趨時》,作者認為:“用潘金蓮沉淪以歌頌人類天然欲望不可扼殺的態度,是無論如何挖掘不出中國長期封建影響給我們社會造成缺乏愛情基礎的婚姻家庭現狀的真正緣由”,“歸根結底,川劇《潘金蓮》在主題立意和功能效果上是失敗的,關鍵恐怕在于魏明倫忽視了從古至今的兩性關系本身所具有的客觀社會內容。”③
潘金蓮這個人物形象是《水滸傳》的原創。她的故事能流傳,主要不在于她本身,而是因為武松形象在文學史上的巨大影響,《武松殺嫂》就和《武松打虎》一樣有名了。這個“嫂”,就是潘金蓮。既然是武松的對立面,又是被英雄武松所殺,所以武松這一刀下去,潘金蓮就被定格為一個十惡不赦的淫婦。《金瓶梅》是緣起于西門慶與潘金蓮的一次再創作。這個潘金蓮既是《水滸傳》中的潘金蓮,又不是那個潘金蓮了。這是一個全新的故事。許多年后,20世紀20年代歐陽予倩創作了話劇《潘金蓮》,80年代魏明倫又寫了川劇《潘金蓮》。這兩個劇本都是在《水滸傳》故事基礎上的翻新。它們不同于《水滸傳》,又離不開《水滸傳》。
在《水滸傳》中,潘金蓮確有淫蕩的一面,但不是生來如此。在張大戶家做婢女時,她是叛逆者與受害者,后作為懲罰被嫁給武大,釀成婚姻悲劇,這是一個潘金蓮。在武大家,受西門慶誘惑通奸乃至殺夫,這又是一個潘金蓮。本文開頭介紹的兩種完全相左的觀點,前者更多考慮到前一個潘金蓮,后者則著眼于后期的潘金蓮。兩種相反的觀點,是對一個復雜人物不同側面的觀照所造成的。其實還有一個潘金蓮,那就是單戀武松的潘金蓮。這時,她有對愛的大膽追求,但作為一個已婚女子,這追求又是有悖道德的。這才是人物的個性色彩表現得最強烈的潘金蓮。
潘金蓮在《水滸傳》中雖然不是主要人物,她的復雜性格、曲折遭遇、悲劇命運,卻也可嘆、可憐、可恨、可悲。所以,對這一個多面的潘金蓮,不同時代不同觀念的作家,就會產生不同的創作沖動。施耐庵塑造了復雜的潘金蓮,但未必深刻。于是在《水滸傳》中以“武松殺嫂”為基調的潘金蓮之后,“受了五四運動反封建、解放個性、破除迷信的思想影響”(《歐陽予倩選集·前言》)的歐陽予倩,在1928年以潘金蓮與武松的故事為中心,創作的五幕劇《潘金蓮》,以張揚個性為主旨,使潘金蓮從以往的淫婦形象變成了一個敢愛敢恨富有個性的叛逆者。這對早已定型的潘金蓮和武松的形象均有一定的消解。有人因此認為歐陽予倩在為潘金蓮翻案,但細看劇本,潘金蓮謀殺親夫的情節不變,這個案是不好翻的。一定要說“翻案”,倒是對以往早有定論的大義凜然、為兄報仇的英雄武松,使之多少沾上了一點封建制度衛道者的色彩。顯然,歐陽予倩是站在個性解放的啟蒙與革命的倫理角度來表現《潘金蓮》的。
80年代,魏明倫創作川劇《潘金蓮》時,中國內地雖然已經歷了近現代啟蒙與革命的洗禮,在性別觀念上,“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已經成為主流意識,但傳統的性別倫理及其價值觀念的影響依然根深蒂固。在新時期,呼喚人性回歸、尊重個性倫理的意識悄然復萌。魏明倫在沒有改變原有故事主要框架的基礎上,對人物個性做出了新的探索——把潘金蓮的個性命運與當時女性的性別處境緊密結合,著眼于潘金蓮從一個無辜少女到淫婦、兇手的沉淪,不僅從個人責任,也是從制度層面,揭示更深的社會制度與封建倫理的歷史責任。魏明倫從社會—性別倫理的角度,沿著個性—社會—個體命運的思路,側重于從社會歷史和性別倫理的高度把握人物的現實處境與文化際遇,這就比20年代的話劇《潘金蓮》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施耐庵創作的關于潘金蓮的故事,已有了傳統的經典性。這樣的故事在那樣的時代,或許隨時隨處都可能發生,施耐庵在小說中的演繹,則更具文學形象的個性色彩。但囿于時代、社會、個人意識的局限,如上所說,施耐庵對事件的認識程度遠不是深刻的。魏明倫站在今天的高度從社會原因、性別倫理、個性意識等重新考量潘金蓮故事的意義,對《水滸傳》是在尊重經典前提下的顛覆。川劇《潘金蓮》有引人深思的新思考,但不是簡單的翻案,在川劇藝術史上是有創新意義的。
社會上普遍認為的“不端女性”,在作家筆下卻宛如圣女,這在文學史上也非個例,例如19世紀末英國作家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苔絲是一個被社會唾棄的“淫蕩的殺人犯”,哈代卻認為她是“一個純潔的女人”,造成苔絲悲劇的最重要原因是英國社會的舊道德觀念。苔絲是殺了誘奸并拋棄她的惡少亞歷克,回到丈夫克萊爾身邊五天后被處死刑的。但是潘金蓮殺死的武大,雖然有著強烈的“維權(封建夫權)”意識,但武大為人本分,并無劣跡,將他殺了,怎么也說不過去。川劇《潘金蓮》有顛覆而不翻案,原因或在于此。這也是藝術的分寸吧。
基于這樣的創作理念,魏明倫巧妙地運用荒誕藝術手法,超越時空,通過不同時代、不同社會、不同觀念的人物,來完成歷史的追問,啟發當今讀者去重新思考。荒誕手法的運用,不僅有效地拓展了川劇《潘金蓮》的思想容量,也為作家的發散性思維找到了合適的表達路徑。劇作家借安娜、上官婉兒、武則天、紅娘等女性歷史人物或文學形象對潘金蓮行為的觀察和理解,以及男性形象賈寶玉的同情,表達了她(他)們曾經作為極少數的個體抗爭者對撼動整個封建男權社會的性別、家庭倫理與婚姻模式的無奈。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武則天,她從封建社會權力場域中的政治倫理出發,可以殺戮包括男人在內的任何人,卻也沒能從根本的制度上改變性別倫理不平等的狀態。當代作品《花園街五號》中的人物呂莎莎和女庭長的對話,則顯示了呂莎莎與潘金蓮的婚姻際遇有類似之處,但因時代不同,呂莎莎避免了潘金蓮式的悲劇命運,可見,社會文化環境對個人命運具有重要作用,甚至是決定性的因素。
魏明倫從尊重個體生命意志為出發點,理解潘金蓮的情感要求,表現她的抗爭過程,細化她的犯罪心理,使之成為性格豐滿的個性形象,不再僅僅是男權話語秩序中的那個負載著欲望和罪惡的性別符號。劇作在展開潘金蓮的情感發展和行為選擇的同時,穿插了古今中外各種人物對潘金蓮命運的觀察與評說。在故事的展開中,作者也展示了歷史的原貌,揭示了傳統的性別與家庭的倫理觀念之蠻橫無理。武大對于潘金蓮要求他休妻懇求的回答“老也不休,死也不休”④,正是武大對手中夫權的充分運用。而被賦予了英雄本色的武松所恪守的貞節觀念——“嫂嫂若把哥哥守,貞節牌坊我來修!嫂嫂不把哥哥守,管教你認得我——打虎降獸鐵拳頭”⑤,也是基于對性別倫理中的男尊女卑和家庭倫理中夫權的認同和堅持。因而,深究武松殺嫂的倫理基礎與道德依據,表面上是為兄長復仇,更深的層面上則是對傳統的性別倫理及其道德的堅決捍衛。這不僅是武松殺嫂歷來被正面言說的社會倫理基礎,也是使潘金蓮永遠被釘在歷史文化的恥辱柱上、昭示著女性原欲的恥辱與罪惡的歷史文化根源。當今有學者之所以認為川劇《潘金蓮》“縱然彈奏出一個高昂的反封建基調,但是從哲學—美學的水準來看,既不善,也不美,因而未能突破中國愛情文學的傳統高度”⑥,恐怕也是在不自覺中因襲了傳統倫理道德的觀察角度來評價這部戲的。而在關注故事并加以評說的創作過程中,則隱含了劇作家個體倫理的敘事角度,借重說一個歷史故事,使具有現代自由意識的個體倫理觀照下的敘事與以往傳統的性別倫理、家庭倫理敘事形成鮮明的對比和反差,引導觀眾在對比之中去重新審視和反思潘金蓮作為“人類生活”中“單一的、特殊的、不可替代的個體生存”⑦的人的命運和作為性別符號的文化負載。魏明倫的川劇《潘金蓮》,對潘金蓮之罪的形象意義從道德個性之惡的表現上升到了倫理制度之錯的探尋,這也就形成了對傳統文學中經典故事的一種顛覆與重構。
①② 《“荒誕川劇”〈潘金蓮〉引起的爭鳴》(李輯),《文藝爭鳴》1986年第5期,第24頁。
③⑥ 章詒和:《川劇〈潘金蓮〉的失誤與趨時》,《戲劇報》1986年第10期,第42頁,第41頁。
④⑤ 魏明倫:《好女人與壞女人——魏明倫女性劇作選》,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第57頁,第41頁。
⑦[美]愛因·蘭德:《新個體主義倫理觀——愛因·蘭德文選》,秦裕翻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上海分店),1993年版,第83頁。
作 者:施津菊,博士,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編 輯:呂曉東 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