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維坦：在契訶夫心中：錄自契訶夫致親友的信及日記

/［俄羅斯］契訶夫

我們這里真美：鳥在唱歌，列維坦在畫茄茄內茨人，草發出香氣，尼古拉在喝酒……自然里空氣新鮮，儀態萬方，簡直無法加以形容……每一根小樹枝都在吵著要求……列維坦把它們置入畫中。

——給弗·奧· 舍赫捷利的信，1886年6月8日，巴布金諾

列維坦和我住在一起，他從克里木帶回來一大批（50幅）美妙的（據行家們的意見）草圖。他是天才，不是按日而是按小時在增長。

——給葉·瓦·薩哈羅娃的信，1886年6月28日，巴布金諾

我剛寫完信，就聽到門鈴一響……我看到是天才的列維坦來了。他戴一頂奇怪的帽子，服裝華麗，現出一副疲憊的臉色……他訂購了畫框，習作幾乎全部賣完……他說，苦悶呀，苦悶呀，苦悶！

——給瑪·弗·基謝廖娃的信，1886年9月21日，莫斯科

文藝之所以稱為文藝，是因為按照生活本來面目描寫生活。無條件的真實，真誠的真實，這就是文藝的使命。把文藝的作用縮小為像獵取“羚羊”這樣一種專門的技能，猶如要列維坦畫樹而又不許他畫泥污的樹皮和發黃的葉子一樣，是致命的。

——給瑪·弗·基謝廖娃的信，1887年1月14日，莫斯科

我去看了巡回展覽會，列維坦在慶祝自己美妙的繆斯命名日，他的畫博得了狂熱的贊美。格里戈羅維奇引導我參觀展覽會，為我解釋每幅畫的優缺點；列維坦的一幅風景畫使他欣喜莫名。波隆斯基認為畫中的橋太長一點；普列謝夫認為畫名與內容有分歧。他說：“這怎么行呢？這幅畫叫‘幽靜的去處’，但這兒一切都是生氣勃勃的……”等等。無論如何，列維坦的成功不同凡響。

——給瑪·帕·契訶娃的信，1891年3月16日，彼得堡

去看了一個畫展（沙龍），由于近視，有一半沒有看見。順便說一句，俄羅斯畫家要比法國畫家強得多，和昨天我所遇見的此地的風景畫家比，列維坦是大王。

——給瑪·帕·契訶娃的信，1891年4月21日，巴黎

列維坦患了主動脈擴張，胸上敷了粘土。絕妙的習作和燃燒般的生之欲望。

——1896年12月21日的日記

沒有什么新聞，有也是無味的或是悲傷的……畫家（風景畫家）列維坦，看來快要死了。他患了主動脈擴張。

——給阿·謝·蘇沃林的信，1897年3月1日，梅里霍沃

我給列維坦聽診，情況不妙。他的心臟不是在跳動，而是在急馳。我聽到的不是突、突……而是噗突、噗突的聲音。在醫學上叫做“初期噪音”。

——給弗·奧·舍赫捷利的信，1897年3月7日，梅里霍沃

寬宏大量的作者贈給大名鼎鼎的列維坦的書。

——契訶夫在《五光十色》一書上的題詞，1897年8月22日

列維坦在我家，他在我的壁爐上畫了一幅割草時節的月夜圖，草場，干草垛，遠處是樹林，月光籠罩著一切。

——給奧·列·克尼碧爾的信，1900年1月2日，雅爾塔

列維坦怎樣了？音訊毫無使我痛苦，如果聽到什么，就請來信告我。

——給奧·列·克尼碧爾的信，1900年5月20日，雅爾塔

您要我講幾句關于列維坦的話，但我想說的不是幾句，而是很多，我并不急于如此，因為要寫列維坦，任何時候都不會嫌遲，我現在身體不好，戴著壓布老是坐著，不久前我咯過血。

——給謝·帕·佳吉列夫的信，1901年12月20日，雅爾塔

（摘自《俄國風景畫家列維坦》，[俄]普羅羅科娃等著，孫越生譯，陜西人民美術出版社198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