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耕
獻血
◎耿耕
那天陪老婆逛街,見一輛流動義務獻血車前擠了一些人,一位打扮像農民,約模有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往車上擠,揮動著手上的一張獻血證不停地說:“我要獻血,你為什么不給我獻?”
車上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就攔著他,往車下推。“大爺,你真的不能獻了,我們這里有規定。”
我看著有些迷糊,這演的是那一出呢?我對老婆說:“不給人獻血,這車停在這里干什么?”
老婆白我一眼,說:“不清楚的事,不要亂表態。”
老婆是醫院的護士,怎么說那血防站也是她的同行啊!
站在車門口的一位女醫生,抓過那男人手里的獻血證,打開來說:“大爺,你義務獻血,我們歡迎。可你是昨天才獻的血,我們現在再抽你的血,不是害你嗎?我們要是這樣做,是犯法,你知道嗎?”
男人愣了愣,有些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我老婆要用血啊!”
跟他說話的女醫生,說:“大爺,我們這是義務獻血,你獻的血不一定就給你家人用啊!”
男人問:“不是說我獻了三次血,我老婆用血就可以不要錢了嗎?”
“獻血法上是這樣說的,可你現在不能這樣連續獻血啊!你要血,可以通過醫院啊!”女醫生勸道。
男人看著醫生說:“大姐,我沒有那么多錢,你就讓我再獻二次吧,我只要獻了三次,就不來麻煩你了。”
女醫生有些哭笑不得說:“大爺,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男人突然跪了下來:“大姐,我求求你了,我老婆不能死啊!你就讓我救活她吧!”
女醫生一下慌了手腳,從車上跳下來扶那男人。“我們不是不讓你獻血,我們這是有規定的。”
男人跪在地上無聲地抽泣著。那幾尺高的男人,跪在地上的樣子,讓我有些心酸。我走上前,拉起那男人說:“大爺,你起來,人家有規定,你這樣做不是為難她們嗎?”
老婆在我的身后突然叫了起來。“你不是十八床的家屬嗎?”
我回頭看了看老婆說:“你認識他。”
老婆點了點頭。“他妻子在我們那住院,明天就要開刀了,想來他是沒有錢了。”說著她拱了拱我,悄悄地說:“把你的錢拿點出來。”
我明白老婆的意思,她是長期叫我在外面做男人,回家一定要聽她的。所以我很男人地,從自己口袋拿出二百元拍在男人的手上說:“大爺,這錢你先拿著,雖然幫不上大忙,也算是我的一點意思。”
老婆在我耳邊說:“你別亂叫,他好像才四十歲。”
果然,男人說:“兄弟,這怎么好意思呢?我們素不相識的,怎么能要你的錢?我也知道他們有規矩,可我也是沒辦法。”說完就想走。
我一把拉住他,看著那張臉心里就有點酸。我說:“這世上誰還沒個難處,你喊我一聲兄弟,也就是當自家兄弟看。我也是個窮人,不能給你幫上大忙,這錢就算我認你這個兄弟的見面禮,改天我去看嫂子。”說著,我就將錢塞到他的手里,然后走出人群。
我在人群外面,看見那位女醫生,還有其他人都在往男人手上塞錢,這讓我有點高興。我想男人也許可以不用為老婆的血漿發愁了,也許那張因為生活而蒼老愁苦的臉,會變得年輕一些。
老婆在我身邊又拱了拱我,說:“你今天這表現不錯,挺爺們啊!”
我不知老婆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會說我給多了吧?大不了這零花錢我不要了。”
老婆笑著說:“好,沖你這骨氣,我回頭給你四百。讓你再做這樣的爺們。”
我有些狐疑地看著老婆說:“你今天怎么變大方了,平時可不是這樣啊!”
老婆看著我說:“那男人對他妻子那么好,感動了我唄!”
我回頭看了看那輛流動獻血車,覺得那車真的很漂亮。我對老婆說:“老婆,我也要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