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雅梅
語言是廣播劇聲音因素中最主要的成份。前蘇聯學者馬爾琴科指出:一切發聲的和可聽的藝術綜合體中,語言藝術起著結構優勢的作用。因為用任何手段表現人物行動、性格、感情等,都不會比語言更清楚、更明確、更生動,所以廣播劇首先要重視語言藝術。
人物間的對話,在戲劇里是最基本、最主要的藝術表現手段,在廣播劇里更為重要。為了使聽眾從人物對話中觸摸到人物形象、性格和行動,對話應做到兩點——性格化和行動性。
廣播劇中的語言首先是給人聽的,它必須從劇本創作就擺脫書面語言的束縛,避免書面語言給聽覺造成隔斷和障礙,有人說得很透徹:“可閱讀的不一定可聽的、可令人愿意聽的。”再說,廣播劇既然是劇,就要重視它的“再現”手段,努力達到人物語言的性格化,抓住人物的氣質,抓住人物性格最突出的特征,這樣人物在聽眾心中就能“活”起來。
所謂語言的行動性,正如焦菊隱所說,“就是語言所代表著人物的豐富而復雜的思想活動?!彼圆恢皇峭ㄟ^對話能“聽出”人物在干什么,什么表情狀態,而且也包括人物的心理活動。為此,寫法上要注意三點:
首先,人物間的對話,處處要“扭結”在一定的矛盾當中或情感交流之中,使對話始終是“有戲”的。有矛盾有戲,對話就不會有停滯的感覺。《深秋夜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來訪者一層層地揭穿“作家”殺人兇手的本質,而“作家”不動聲色地告訴他,你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表面看這兩個人都是“靜止”狀態,而實際上這是一場激烈的心理戰,各自都要徹底地戰勝對方。所以他們的對話是緊緊圍繞著一件事、一條線,把戲推向高潮。
其二,對話中要有“提示”,即對話要注意提示人物行動。這是作為聽覺藝術的廣播劇對語言的一種特殊要求。對話中提示人物行動可取得“雙重效果”:既揭示了“被提示者”的行動,刻畫了被提示者,又顯露了“提示者”的心態性格。如《超越生命》中,楊叔說毛頭從一早就忙這桌酒席,到下午兩點了,還沒吃飯。這既表明了毛頭盼望母親到來的急切心情,同時也表明楊叔對毛頭的關心,時刻關心著這個無依無靠的小伙子。
其三,注意讓人物多交流。這也是因為廣播劇沒有直觀視覺現象的特殊要求。兩個以上的人對話時,只有對方常作出相應的反應,聽眾才能知道每個人的心態,各自的“行動線”才能清楚地顯示出來。
旁白和獨白是人物內心的語言,旁白和獨白的運用是戲劇的特點,也是戲劇的特權,是在戲劇特定的情境中創造出來的假定性,這種假定性在廣播劇中聽眾同樣也能接受。要收到好的效果,運用中要強調兩點:一是要富有戲劇性;把人物內心的隱情表達清楚、深刻。二是大段獨白要特別注意抒情性。
俄國美學家車爾尼雪夫斯基說,作家“對人物心靈要有著真知灼見,而且善于揭示它的奧秘”。我認為廣播劇作家也要有這樣的素質,要善于揭示人物心靈的奧秘。但是,思維活動、心靈深處的奧秘,人物常常不直接表達,也許是在特定的環境下無法表達,或者不愿表達,或者認為在心里默默表達更合適。這是生活中常見的現象。廣播劇揭示人物的心靈,劇中人物的語言使用“言聲”和“心聲”兩種形式。
如英國廣播劇《古堡幽怨》中的一段對話:
西爾瑪:我變了,是不是?你甚至沒有認出我來。那是因為十八個年頭的痛苦造成的。人們認為我已經五十多歲了,不是和你寶貴的瑪戈特同年!
保羅:(逐漸醒悟過來,大為驚恐)你知道瑪戈特發生了什么事,對不對?
西爾瑪:(繼續自己的思路)可是瑪戈特這些年來受到種種寵愛。
保羅:這一切都是你有計劃策劃的?
西爾瑪:她享受了理應我來享受的愛情和照顧。
這種對話形式無疑增強了表現力,表現出西爾瑪內心的激動。
人物“心聲”的再現,是以戲劇的假定性為前提的。“心聲”是深埋在人物心底的語言,是人物實際并沒有說出來,而又是用語言形式再現出來,那就更容易展示人物內心的隱秘。在一般戲劇中獨白和旁白常常是“言聲”和“心聲”的結合。如廣播劇《向警予》中,敵人把向大姐押赴刑場時,用石頭堵住她的嘴避免她宣傳。當向警予看見路邊站滿了為她送行的人群,她的心振動了:“人們,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為我來送行!”“啊,陳大伯,漢梅,琴妹子你們都來了……啊,還有你小吶!小吶快快長大吧!”在這個特定戲劇情境中,用這樣“心聲”語言,能收到震撼聽眾心靈的效果。
語言是廣播劇的第一媒介,在劇中占主要地位,語言是思維的外殼,凡是思維能達到的語言都能達到,加之語言中的音色、力度、節奏更能傳達人物的情感、性格和氣質,更能為聽眾感知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