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航母與霸業

石渝

7月31日，俄羅斯海軍的“四大金剛”波羅的海艦隊、北方艦隊、黑海艦隊及太平洋艦隊，以及俄羅斯里海區的艦隊，聯合舉行了盛大的海上閱兵式，聲名赫赫的“智者雅羅斯拉夫”號護衛艦、“明斯克”號大型登陸艦，以及“圣彼得堡”號潛艇，都出現在閱兵隊列中。

國威浩蕩，這是北極熊俄羅斯的“海軍節”。然而，熱鬧背后，卻掩不住寂寥，俄羅斯海軍的好日子里，全不見有“海上戰神”之稱的航空母艦——俄羅斯如今唯一的“庫茲涅佐夫”號航母的身影。

霸業角逐的主角

俄羅斯是前蘇聯的的繼受體，而蘇聯又是沙俄的繼受體。沙俄上世紀初與日本海戰慘敗后，甚至一度把“北方四島”作為禮物送給日本。若不是二戰結束之際全球反法西斯戰爭全面勝利，蘇聯重新把北方四島劃入“波茨坦會議”精神下的蘇聯版圖，否則，僅有強大陸權和制空權的蘇聯軍隊，難以拓展其出海口。

俄羅斯之“不幸”，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出海口”，黑海出海口受制于烏克蘭，波羅的海出海口困于周邊的原加盟共和國，北方的出海口，雖然名義上多得數不盡，但都屬“凍港”，天一冷，沒有成本高昂的破冰船引航，大型戰艦只有“凍”在基地。

二戰結束后，蘇聯模仿希特勒德國的潛艇“群狼戰術”，重點制造潛艇，對大型水面戰艦并不感興趣。

直到美國戰略核潛艇開到蘇聯鼻子底下時，蘇聯海軍統帥們才意識到必須強化“反潛”能力，必須把“反潛”海防線推到國土數千公里之外。

航母，正名為“航空母艦”，是一種可供數十乃至上百架戰機起飛和降落的大型海面移動船舶，現代航母還裝備有垂直發射制導導彈等攻擊型武器，也備有覆蓋數千公里的防空武器系統。除此之外，艦載機也由單純的航空戰斗機，擴展到了機體龐大的預警機、雷達機、反潛機及加油機，這也使航母的戰力范圍擴大數十倍。

蘇聯的航母試水，是從輕型航母開始的，主要任務就是“反潛”，航母上搭載“雅克”系列、能垂直起降的戰機，每一艘輕型航母最多搭載20架艦載機。

這些“莫斯科”級輕型航母，由于功能單一，戰力不強，蘇聯人甚至不愿把它們歸入“航母”名下。的確，日本是當前世界上擁有輕型航母數量最多的國家，但日本一直在其“和平憲法”界限處，守住艦艇排水噸位的萬噸極限上，拒不承認自己開發和擁有航母。

蘇聯航母從無到有，正好處于上世紀60年代，這一時期也是美蘇爭霸到白熱化時代，世界劃分成東西兩個陣營。“冷戰”霸業角逐，使美蘇成了主宰全球霸權的軍事超級大國。

航母鼎盛時期

兩艘“莫斯科”級輕型航母，并不能給蘇聯“帝國”添光彩，相比于擁有強大航母艦隊的美國，蘇聯在航母建造、技術及數量上相形見絀。

上世紀70年代，隨著技術突破，野心勃勃的前蘇聯一口氣推出建造四艘“基輔”級重型航母的計劃。太平洋艦隊里將出現航母的消息，令日本緊張萬分。隨著美國在越戰中的全面潰敗，其辛苦建造起來的越南峴港、金蘭灣等海軍基地，轉眼成了蘇聯海軍的基地。

“基輔”級首艘航母“基輔”號于1972年下水試航，“明斯克”號為1975年，“諾沃羅西斯克”號則是1978年，最后一艘“基輔”級“戈爾什科夫”號試航于1982年。“基輔”級航母均設計有比足球場還大的停機甲板，能搭載續航能力更強的戰機，也能運送千人以上兵力，是現代戰爭中令人生畏的兵力投送武器平臺。

蘇聯不滿足于兩艘“莫斯科”級輕型航母、四艘“基輔”級中等重型航母，80年代初又推出了建造三艘排水噸位達4萬噸的重型航母藍圖。假如藍圖中的三艘重型航母列裝，那么，從航母的數量上將接近保持在8艘航母水平的美國海軍。美國“玩航母”至今達百年，它的第一艘航母“蘭利”號早在上世紀初就已下水。

1985年下水的“庫茲涅佐夫”級（簡稱“庫”級）第一艘“庫茲涅佐夫海軍上將”號，標志著蘇聯“海上霸王”航母進入極盛時期。計劃中的“瓦良格”號也開始鋪設龍骨，第三艘“庫茨涅佐夫”級“烏里揚諾夫斯克”也準備開工興建。

盛極而衰，進入廢鐵時代

然而，數億甚至數十億美元的建造成本，以及每年數千萬美元的維修成本，都令蘇聯不堪負重。而恰恰在此時，美國的軍備競賽從海上打到太空，共和黨人里根上臺后，推出“星球大戰”計劃，蘇聯只好硬著頭皮迎戰，打造更花錢的太空武器。

這使本計劃在80年代推出的三艘“庫茨涅佐夫”級航母，僅造出了一艘。蘇聯從80年代中期開始，經濟陷入長期“滯脹”，再加上政局動蕩，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蘇聯轟然垮臺，經濟崩潰。

解體后的蘇聯，進入了其繼受體俄羅斯時代。之前的出海口，除太平洋出海口沒受影響外，黑海與波羅的海，已不像以前那樣來去自由。龐大的航母，在經濟蕭條的夾攻下，艦上銹跡斑斑，破敗不堪，長期停泊在港口，任風吹雨打。航母，這個曾被人們稱為“海上巨大的玩物”的東西，真的成了被廢棄的玩物。

除“莫斯科”級航母承包給西方公司拆成數平方米大小的廢鐵賣掉之外，“基輔”級70年代下水的三艘航母，作為廢鐵賣給了韓國，韓國接受后不久，韓國國內也鬧起了金融危機，韓國再度轉手，把兩艘航母賣給了中國公司，另一艘則回爐熔化。

至于烏克蘭造船廠里的“庫”級“瓦良格”號，建到中途時蘇聯解體，俄羅斯也不想要回這艘破船，烏克蘭人只有把這艘基本只是個“航母殼”的東西，推向國際市場。有個中國澳門博彩業商人以開發旅游為名拍走，從黑海拖回到了中國。2002年，這艘被稱為“不會用于軍事用途”的破船，出現在大連，再過數年，外媒報道說有大批早已失業的烏克蘭黑海造船廠技術人員，成批抵達大連。再過數年的2011年7月，中國軍方正式承認，“瓦良格”號已經改裝接近尾聲，不久就會試航，走向大洋。

俄羅斯普京上臺擔任總統時，覺得賤賣航母不是個辦法，決定把航母以航母價推向市場。當時國際市場上最有可能買俄羅斯航母的國家，是一直追求三艘航母戰斗群的印度。普京把第四艘“基輔”級“戈爾什科夫”號以9億美元的價錢賣給印度，前提是把這艘已經停航數年的航母，重新改裝和升級。建到2006年左右，普京對印度說，9億建不了，要拿29億美元。印度最后不得不同意拿出23億美元。精明的普京，可謂為“航母廢鐵時代”抹上了一道別樣的色彩。

能否重振旗鼓

2008年爆發的格魯吉亞戰爭，使得俄羅斯海軍一度又走回大洋，后來還在丹麥近海大打實彈演習。隨著國際石油價格大漲，俄羅斯靠售賣能源賺足了錢，又開始強硬起來，下令俄羅斯航母艦隊，沖出黑海，駛入地中海，敘利亞總統也同意在其港口建造俄羅斯海外軍事基地。當時海外輿論盛傳，俄有建造至少三艘核動力航母的計劃。

不過，2008年的“盛世重來”曇花一現，年底全球爆發金融危機，俄羅斯資源依賴型經濟的脆弱性展露無遺。經濟的衰退，打消了俄羅斯人想建造成本為30億美元的核動力航母的計劃。今年7月，俄國防部長確認俄羅斯至少未來20年之內無新航母計劃，而是決定轉而開發價格更低、更實用的戰略核潛艇，使其牢牢保持二次核打擊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