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測謊儀所想到的

去年束發生的錢云會命案鬧出了前所未有的動靜，暴露出了當前社會一個最深刻的問題。可以說，有關部門動用了一切手段要使老百姓相信官方所作出的結論，但老百姓就是不怎么買賬。不過，我在這里不想討論整個案子的真假問題，我只想對溫州警方在公布辦案過程時宣稱使用了“測謊儀”這種“技術手段”談一點感想。

恕我孤陋寡聞，在公布案情調查結果時對外公布這一技術手段，以前似乎還沒有聽說過。我只在國外的推理小說和破案電影中見到過測謊儀的使用，特別是美國人喜歡搞這一套，他們有的州甚至可以將測謊結果作為呈堂供證。但在中國，似乎還沒有這種先例，因為人們普遍不太信任這種所謂可以測出謊言的儀器。在關于測謊儀的使用說明中，有一條是說，有精神病的人和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不適用。這使我開始懷疑，中國人不太相信測謊儀的原因，恐怕就在于中國的犯罪分子中有精神病的和受過特殊訓練的比例可能遠遠高于美國人。否則很難解釋，為什么在美國用得很多的這種儀器，在中國就得不到廣泛的運用。

的確，中國人和美國人有很大的不同。凡是到過美國或者與美國人打過交道的人都會感覺到，就是美國人像大孩子一樣天真，要騙他們簡直太容易了。可以設想，這樣的人如果成了犯罪嫌疑人的話，要測出他們是否在說謊是不費什么事的。然而，和我們自己的同胞打交道可得處處當心，任何人如果不多裝一個心眼，就有可能要吃虧。

我倒真的希望有人能夠發明一種功能更強大的測謊儀，提供給當今的反腐部門，將全中國的一些官員進行測一測，那將省掉一筆多大的反腐經費啊!但轉念一想，恐怕沒那么簡單。就算當局愿意那樣做，但因為許多人對于謊言已經形成了一種逆條件反射，也就是說，當他說謊的時候他各方面都是正常的，只有當他說真話時，才會出現如同說謊那樣的生理乃至心理反應，如臉紅、心跳和血壓上升之類，所以面對測試結果，你怎么知道他是因為說了真話而不好意思，還是因為說了假話而心懷羞愧呢?如果一個人從小都因為說出真相而遭到眾人的嘲笑和老師的批評，因為說謊而受到表揚、而出人頭地，這樣一種長期訓練會有什么樣的結果，不是不言而喻的嗎?

再說了，溫州警方的測謊恐怕不僅僅是體現純技術權威，換言之，并不像一個中立的實驗心理學家，不受任何一方的影響而能夠按照技術要求客觀地操作儀器和寫出實驗報告來，并能公開透明地向外界公布。為此不遵守操作規范或有意修改結果都是有可能的事。因此，毫無疑問，警方的這種貌似“科學”、“客觀”的測試手段至少是逃避不了“作秀”的嫌疑的。

《紅樓夢》第五回中的“太虛幻境”里有一副對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