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危險對執政黨的挑戰

黃靖

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之際，中共黨員人數達8000余萬。不論從黨員人數或是黨員在全體公民中的比例來看，中國共產黨都是當今世界最大的政黨。然而，大有大的難處。如何有效管理這樣一個大黨，是一大挑戰；從執政黨的角度看，是最根本的挑戰。中共領導顯然認識到了這一點。胡錦濤總書記在建黨9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反復強調黨的建設與管理，便是明證。

古今中外，各類政權和朝廷垮臺的一個最根本原因，便是對官員管理的失控。天災人禍只不過是政權崩塌的誘因。試舉兩個顯例為證。其一，明朝。中國歷史上的24個朝代中，明朝大概是最重視官員管理的。除了管理官員的各種典章制度之外，更設錦衣衛、東廠兩個由皇帝親自掌控的機構，監管官員。尤其是東廠，后來居上。然而，到了明朝末年，盡管東廠耳目遍天下，手段惡古今；崇禎也算是勵精圖治，但朝廷對各地官員卻是完全失控，內斗不止。面對農民義軍的內禍和滿人入侵的外患，對內調度失靈，對外征伐無序，終于垮臺。

其二，蘇聯。20余萬勇于獻身的布爾什維克，領導革命成功。200萬蘇共黨員，是偉大衛國戰爭中的中流砥柱。但經歷赫魯曉夫的“全民黨”以及勃列日涅夫的“擴大先鋒隊組織”，至上世紀80年代末，蘇共黨員人數已達空前的2000余萬，幾乎達總人口的9%！然而，蘇共中央對自己的“執政黨”的掌控卻有名無實。中上層黨員干部異化為一心為私的特權階層；基層黨員管理散漫，甚至不知黨為何物。以至于在侵吞國有資產、推動蘇聯解體的過程中，“執政”的蘇共黨員成了真正的先鋒隊。而最后埋葬蘇共的，竟然是以葉利欽為首的蘇共精英。

前車可鑒。胡錦濤總書記在建黨90周年大會的講話中，總結出全黨面臨的四大危險：精神懈怠，能力不足，脫離群眾，消極腐敗。但這四大危險給黨的建設和管理帶來的挑戰，卻有著深刻的社會歷史和制度的根源。

首先，入黨動機多樣化是產生四大危險的根本原因。革命戰爭年代，入黨是以命相搏。加入共產黨及其領導的革命，動機無非是相輔相成的兩類：一是追求理想，信仰共產主義是救國之道，為此不惜犧牲生命。二是一無所有，饑寒交迫，飽受欺凌。只有革命才能砸爛身上的鎖鏈，贏得的卻是整個世界。但今天的入黨，受利益驅動者眾，為理想獻身者寡。于是，為了各自的利益，精神百倍，奮力向前；對于黨的事業，則是懈怠懶散，得過且過。這種行為方式的惡性延伸，便是脫離群眾，消極腐敗。

其次，執政黨利益多元化是醞釀四大危險的社會條件。所謂“黨不管黨”，其實是一元化的黨紀體制與多元化的執政利益不相適應所致。隨著在改革開放政策下市場經濟的發展，各地區、各部門之間的利益差距甚至沖突也日益加大。其結果，是黨的各項方針政策的“適用度”大大降低。任何一項政策，如果某一部門或地方叫好，另一部門或地方往往會說糟。于是，一方面是國家利益地方化——各地區、各部門按照自己的利益來解讀整體利益；另一方面則是“土政策”泛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切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這些情況的出現，也是由于在利益多元化條件下，如果嚴格執行上面的政策，下面就可能做不好事情，拿不出政績，個人也就沒了前程。陽奉陰違是一切腐敗行為的開始，其原有自。

再次，制度不健全、執行不力是四大危險延綿不絕的體制缺陷。管理官員的關鍵是獎罰分明，升貶有序。但是，官員管理考核的有關制度和機制需要不斷完善，才能應對面臨的挑戰。否則，消極腐敗要么屢禁不止，要么一動而驚天下。

胡錦濤總書記在建黨90周年大會的講話中強調用人要“以德為先”；又強調“制度”更帶有根本性。德者，清流而無形。因而必須靠“制度”來度量、保持、積攢、營運。黨的建設與管理，當然要高舉旗幟，宣揚理想事業；更應該實事求是，面對利益多元；但正如高層反復強調的，加強制度建設才是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