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貓與爛虎

朱暉

有一個男孩兒，多年來一直是班里的差等生。他非常希望能向那些成績好的同學看齊，也一度非常刻苦，但成績就是上不去。從小學到中學，因為成績實在太糟糕，他被不同的學校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經過父母的多次懇求，一所很差的學校才勉強同意接收他。

他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打擊。終于有一天，他問父親：“我是不是很笨？”父親說：“當然不是。”“那為什么無論我如何努力也趕不上其他同學？”父親無語，只是慈愛地摸摸他的頭。父親心里清楚，兒子一點兒不笨，只是天生對文字類的東西很遲鈍，導致學習障礙。但又如何跟兒子解釋呢？

男孩兒變得越來越自閉，平常總愛待在自己的小屋內，不與外界發生聯系。有一天，父親發現他的床頭鋪滿一張張圖畫，很是好奇，仔細看看，頓時哭笑不得。原來，兒子把在學校所受的委屈和打擊全都發泄在畫紙上，畫里有他的老師踩了西瓜皮滑倒，同學被馬蜂狂追……看著看著，父親突然眼前一亮，他把散落在床頭的畫一張張疊好，用夾子夾整齊。

男孩兒的成績依然很差，父母經常被老師叫去訓斥。但是，父親從來沒有訓斥過兒子，任由他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地畫畫，擔心兒子孤獨，父親還特地買了一只寵物貓送給他。時間長了，男孩兒反而覺得奇怪，問父親：“是不是你也對我徹底喪失了信心，決定不管不問？”父親沉默良久，說：“周末我帶你到動物園玩玩吧。”

那天，動物園里游人如織，很多人都圍在一只威猛的老虎前觀賞。父親也帶著兒子走了過去。這期間，父親回答了兒子上次問的問題。

回來后，男孩兒心情大好，從此專心致志地把漫畫當做一生的追求。25歲那年，他成為漫畫界炙手可熱的人物，《雙響炮》《澀女郎》等作品紅遍東南亞。他就是朱德庸。

多年后，他到大學演講，提到了小時候在動物園父親講的那段話：“人和動物一樣，都有各自不同的天賦。老虎強壯，善于奔跑，貓則溫順、靈敏。貓雖然不能像老虎那樣威風和霸氣，但也具備老虎不具備的天賦與本能，它能上樹，能抓老鼠。人們都希望成為老虎，而這其中有很多是貓，久而久之，變成了一批爛老虎。兒子，你天生對文字遲鈍，但對圖形卻非常敏感，為什么放著優秀的貓不當，而偏要當很爛的老虎呢？我不希望你成為一只爛老虎，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為一只好貓！”

（萱萱摘自《青年心理》201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