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陳 文
2010年10月26日,三峽工程試驗性蓄水成功蓄至海拔175米。三峽大壩之上,延綿形成了長約600多km的河道型水庫。當我們乘船巡行在三峽水庫之中,引起集體關注的不僅是那些上插云霄、下接江水的峽江峰巒,還有一系列知名的人文古跡。它們分別被整體搬遷、就地保護、復建新址,依偎著湖水,呈現出新的容貌,讓人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三峽的時空輾轉,領悟出什么叫滄海桑田。

夔門夜航 攝影/ 魏啟揚

三峽工程蓄水到達海拔175米 攝影/王敏
鳳凰山,原本是壩上庫首第一縣——湖北省秭歸縣新縣城東郊的一座普通山巒。1998年,秭歸縣城從長江上游的歸州老城遷徙到茅坪鎮,緊靠茅坪鎮的鳳凰山剎時熱鬧了起來。秭歸縣城的居民從城中散步出來,多走幾步就來到山麓,再沿著山緣步行,三面正對長江。更重要的是,從鳳凰山頭向東望去,平湖之邊就是舉世聞名的三峽大壩。
從那時起,鳳凰山開始承載著一個重大的使命:秭歸縣著名的三峽名勝——屈原祠將整體搬遷復建于此。秭歸是偉大詩人屈原的故土,屈原祠遷到鳳凰山,將與三峽工程相毗鄰。
秭歸縣志記載,屈原祠始建于唐元和十五年(820年),最初的地址在歸州城東約5km處的屈原沱。北宋時,屈原祠改名為清烈公祠。在元、明、清時期,屈原祠屢圮屢修。20世紀70年代,因長江上要建設第一座大壩——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長江江水將淹至屈原祠位置,它被遷到距離歸州約3km處的向家坪重建。
2003年6月,三峽工程如期實現二期蓄水。三峽大壩前,水位逐漸抬高到海拔139米。
根據工期安排,秭歸縣的地面文物江瀆廟等首先得以復建于鳳凰山頭。這些人文古跡原先是佇立在西陵峽青灘鎮桂林村一帶,三峽工程二期蓄水首先將原址淹沒。而根據長江水利委員會的測量,海拔175米的水位線剛好與屈原祠山門內庭院中的臺階平齊。屈原銅像矗立在祠院的中央,屈大夫頷首沉思,舉步欲行。
2008年6月,三峽工程四期蓄水清庫緊鑼密鼓進行。屈原祠是秭歸縣清庫工作的重點內容。山門開始拆除,屈原銅像因為居于海拔175米之上,暫時得以保留。
當年度,三峽工程試驗性蓄水到達海拔172.3米。屈原無恙,鳳凰山的建設如火如荼。

屈原祠與三峽大壩遙遙相望 攝影/王洪

上:老屈原祠全貌 攝影/魏啟揚

下:新屈原祠山門 攝影/王敏
根據規劃,新的屈原祠總占地面積約2萬多平方米,總投資約5000多萬元人民幣。全祠主體建筑依然采用木石結構,山門、前殿、大殿、偏殿及屈原墓等是主體構成,這當中屈原銅像、屈原墓、名人石刻、山門等均從歸州舊址搬遷而來。
2010年6月16日,中國傳統的端午節。新屈原祠正式對外宣布:全面落成并對社會開放。
過端午,吃粽子,思屈原。秭歸縣的群眾有了3天的免費參觀時間,前往新祠拜謁屈原的人們絡繹不絕。
“新屈原祠規模更大,層次更豐富,氣勢更雄偉了!”74歲的秭歸居民王敏如此感嘆。王敏是土生土長的秭歸人氏,在歸州老縣城生活了半個多世紀。他親眼看著2002年4月老秭歸縣城被爆破拆除,又親眼目睹新屈原祠如鳳凰涅磐,在平湖岸邊的山上重生。
“現在不同的是,屈原銅像遷到鳳凰山,進入了室內。我每次都看見好多人與屈原合影,現在的參觀人數大大地超過了以前……”老人在仔細思考新祠與舊祠的不同。
11月11日,三峽大壩前鳳凰山水位依然穩定在海拔175米。江面上,氤氳迷蒙。屈原依然在沉思著,詩人可能沒想到2200多年后,他的故鄉的江水中橫亙著一座擁有多項世界之最的水電大壩。這座壩促動了移民,也改變著三峽。

大昌新鎮全貌 攝影/陳池春
三峽重慶庫區最東邊的巫山縣有一個大昌鎮,它座落在長江支流的大寧河畔,始建于晉代,有著1700多年的歷史,這在三峽庫區首屈一指。大昌鎮里的古城部分保護完好,在三峽蓄水前系著名的地面文物重點保護對象之一。
大昌古城的原址在小三峽上游約10km處的大寧河左岸。古城的東門、西門、南門滄桑古樸,北門荒蕪。古城的東西向主街道名曰人民街,長約350米,南北向主街解放街長約200米,街道旁密布著明清時代建造的江南風格民居,人丁興旺,四世同堂。
商周時期,大昌為巴國屬地,人們稱它為泰昌,意指這一片土地適宜人類繁衍居住,安寧富裕。后周時期,泰昌之名開始改為大昌。后來,到了清代康熙年間,大昌廢縣制而并入巫山縣,成為一方重鎮。建國后,大昌因地理條件優越,一直是大寧河上游連接巫溪縣的重要水碼頭,因歷史悠久、建筑獨特而聞名峽江。2000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通過對大昌古鎮深入的考古研究,初步推斷出:大昌古鎮可能是活躍于三峽流域的神秘巴人的都城。
“四門可通話,一燈照全城”,現代人如此形容大昌古城的“袖珍”。
“大寧大昌,不思家鄉”這是一句在三峽上下廣泛流傳的民謠,它揭示出大寧河哺育出大昌這般富饒宜居的旺地,也隱藏著大昌人地相扶、令人安逸的玄機。
大昌古城海拔約141米。根據測算,三峽三期水位海拔156米將全部淹沒大昌古城。在此水位蓄起之前,大昌鎮開始了分批移民,最遠的遷到了廣東,重新安置新家。
2003年起,新的大昌鎮在距離舊址8km外的大寧河下游西包嶺大昌湖旁全面動工開始復建。新的大昌鎮分作居民生活區、古城旅游區兩大部分,城池街道規劃井然有序,百姓生活空間驟然擴大,很多了些便利與恬然。
2006年10月,大昌古城原址全部沒入了水下。
2007年5月1日,新建的大昌全面落成。
大昌新的古城按照“一比一”的尺寸原樣復建,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全部還原。漫步城中,滿眼皆是青磚黛瓦、飛檐翹角,抬手觸摸雕梁畫棟、木質門面,感覺質感厚實,古風襲人。
溫家大院是大昌古鎮一寶。它始建于清代,占地320多平方米,原本座落于古城的解放街上,靠近南門。大院由門廳、正廳、后廳三部分組成,各間房屋均以掾木作為房梁屋頂,共計有12柱37架梁。在復建大昌古城時,建筑工人將它們一一編號,原樣搬遷,原樣復建。
大院現在的主人、溫家第十代孫溫光林老先生樸實忠厚。他說:“我們家的祖先曾經做過大官,當過清朝的巡撫;祖先活著時,就開始修建溫家大院了……我們溫家有個祖訓:‘祖遺厚德,世代昌隆’,這句話一直會傳下去,溫家的子孫一定會光宗耀祖……”
2010年,三峽工程試驗性蓄水到海拔175米,江水覆過古城,如以原來的街道相比,水面足足有十層樓高。
當我們在大昌古城漫步,發現一方銅鼎,上面鐫刻著新鎮紀事銘文,我將它理解為大昌人民的心聲:
三羊夔紋銅尊,商代禮器經典。
丙寅大昌出土,掘寶李家河灘。
青銅血火澆鑄,千年巴魂猶見。
神獸天人合一,碩口接地納天。
三峽文化巔峰,國粹古今璀燦。
今逢三峽移民,古鎮得于興建。
甲申再鼓號角,群策群力搬遷。
何懼千辛萬苦,不舍晝夜奉獻。
精鑄此尊永志,祈福國泰民安。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李白書寫長江三峽的絕句讓我們都牢牢地記住了白帝城。
白帝城海拔約245米,修筑在三峽重慶庫區奉節縣的白帝山上頭,包括白帝廟、杜甫西閣等建筑。它是長江三峽上游的起點,通常意義上的瞿塘峽就是以白帝城作為開端的。
2003年,三峽工程二期蓄水蓄到海拔139米時,白帝城仿佛走下了幾步臺階,拉近了與江面的距離。2006年5月25日,白帝城作為明至清古建筑,被國務院批準列入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當年10月,三峽工程三期蓄水到海拔156米,白帝山的巍峨氣勢基本上消失了,三面開始環水。
而眼前,海拔175米的江水已經讓白帝山成為水中孤島,白帝城距離行船更近,聰明的奉節人民提前在河道上建設起一架風雨廊橋,將白帝山與長江左岸通連。
白帝城雖然沒有持續先前的高聳云端之姿,但是浩翰的江水將它托浮著,乍一看,恍如順江漂來的一座孤山廟宇。不遠處,彩云依舊從夔門山巔揚起,李白詩中的意境猶存。
趙貴林是奉節縣知名文化人士。在他看來,蓄水后的白帝城環境變得優雅了;寬闊的江水淹沒了白帝山周圍原來的一些雜物,突出了白帝城這個著名的人文景觀;還有夔門右岸的粉壁堂石刻,通過原樣復制的方式安置在海拔175米水位線之上,內容沒有減少,但是似乎少了一些原味的滄桑感。
最近,老趙還專門寫了一篇名為《奉節縣新縣城城市文脈傳承芻議》的文章,從多個角度闡釋了如何保護奉節的人文古跡,如何傳承自古即有的奉節“詩城”文化品牌。在這之前,中央電視臺等媒體多次報道了老趙在退休后自籌建立“詩城博物館”,竭一已之力自覺地保護奉節文化遺存的典型事跡。看來,對三峽本土文化的傳承與保護,已經引起社會各界的共同重視;在體制之外,還有一股力量在積聚、發揮,它來自于三峽民間。

蓄水后的白帝城居于江水之中攝影/陳池春
重慶云陽縣盤石鎮龍寶村這幾年變得特別熱鬧:三峽著名的古跡張飛廟從下游搬到了上游的長江右岸,新廟落成后參觀者源源不斷地從云陽長江大橋驅車而來,村民們從此擁有了一位特別的新鄰居。
新的張飛廟就座落在龍寶村的獅子巖下,這個新位置距離張飛原來駐扎的飛鳳山約32km。
張飛廟是三峽庫區當中一個遠距離整體搬遷的文物單位,其主體建筑高度在海拔130米至160米之間。云陽老百姓習慣稱原來的張飛廟為“老廟”,現在的張飛廟被冠以“新”字的前綴。老張飛廟于2002年10月閉館,經過拆遷、復建,2003年7月,新的張飛廟開館。
為建新張飛廟,國家投入資金約4000萬元。有人戲稱:“張飛”的搬遷經費及規格都是很高的,張飛為了三峽工程而作了一回“移民”。
新張飛廟地面建筑7000多平方米,館藏文物4500多件,廟內種植有127株名木古樹。這都是從下游原址整體搬遷到32km外的上游的,讓人不得不驚嘆:這是一個特殊而成功的大遷徙。工作人員告訴我們:在老張飛廟,他們共拆除各種建筑構件13.1萬件,廟內木刻193件,還有石(碑)刻178件……
步入新張飛廟,正殿、旁殿、結義樓、助風閣、杜鵑亭系主要建筑,著名的桃園三結義群雕還原了當年劉備、關羽、張飛三人義結兄弟的英勇故事。義,忠,勇,這全是張飛的特質。
歷代無數的文人墨客曾在張飛廟中揮毫寫詩,唱詞留聯,令張飛廟“張祠金石,甲于蜀東”,“江人文藻,稱勝地矣”。
“云安有杜鵑”,這是杜甫在云陽游走時所書的詩句,詩人對云陽張飛廟也示倚重。登上廟中高亭,可眺望大江東去,對岸即是高樓林立的云陽新城。
1879年,英國商人阿奇波德·立德曾經長江三峽前往重慶途中游覽了張飛廟,他在自己的游記著作《扁舟過三峽》中用白描式的話語贊譽張飛廟:“廟宇建筑十分堅固,維修精良,裝飾華麗,三間大殿和一個兩層的亭子順著臨河一面延伸排列。廟的一側有一道美麗的石橋,從橋往上看,只見一條瀑布從一個陡峭的窄谷中飛奔而下。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完美的一幅東方美景。”
新張飛廟外的山巖間,散布著若干民居。我們再沒有看到飛鳳山那般茂密的森林和立德眼中的飛瀑。不過,新張飛廟與舊廟相比,始終未變的是一貫的文脈與鼎盛的香火……

張飛廟內,張將軍“力扶漢鼎”,威風凜凜。 攝影/陳文

蓄水前的石寶寨 攝影/魏啟揚

蓄水后的石寶寨 攝影/魏啟揚
“那條老街早已不見了,看啊,山門還是原樣……山寨全部被水包圍了,更加奇特……”
時速25km的小快艇近距離地從重慶忠縣石寶寨水域滑過。甲板上,擠著翹首以待多時的旅行者。他們當中多數人游歷過石寶寨,但是如此高的水位條件下,觀看這座有著“世界八大建筑奇跡”之美譽的石寶寨新貌尚是首次。
石寶寨原本是一個山寨。三峽蓄水前,人站在船頭打量:那是一方臨江屹立、從岸邊拔地而起的巨石,如一面孤山,而寨子就建在山間,從山腳貫穿到山頂。相傳,這山為女媧補天時遺留人間的一尊五彩石,人們稱它為“石寶”,意為石頭中的寶貝。而有人細細觀察后認為,這面孤山的形狀就像一塊玉印,于是忠縣百姓又叫它“玉印山”。清代乾隆年間,玉印山頂修建起一座寺廟,燒香的人們原來只能靠攀著鐵索爬上去以表虔誠。到了嘉慶年間,能工巧匠們開始琢磨著如何取代鐵索,而通過修造閣樓供善男信女們登卻山頂。此后,經過數年光陰,一座九層高的閣樓悄然成形。
石寶寨至少創下了兩項中國紀錄,一是我國現存體積最高、二是層數最多的穿斗式木結構建筑,石寶寨也因此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如此珍貴的三峽名勝如何保護?經過慎重的討論與選擇,專家們最后確定了“就地保護,護坡加仰墻”的方案,總投資約1億元。2005年,石寶寨保護工程開始施工;2009年,玉印山山腳下已經修造起一圈長約800米的白色堤坎,石寶寨被嚴密地保護起來,宛如一座精致的建筑被置放到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石盆當中。
而此時,海拔175米的長江江水被仰墻阻擋在寨門之外,石寶寨紋然不動,依然奇絕。
我猛地憶起:在2003年三峽二期蓄水前夕,我們進入山寨時,長江水利委員會測定的海拔175米水位線正好就在寨內前廳的臺階處。那時候的長江江面,距離石寶寨的山門還有五六層樓高。7年之后,一切都已改變。
石寶寨前的這一片水域,面積約為120畝。寨的東側,架起了一座天橋,溝通了寨子與石寶鎮。鎮里的人們也愛到江邊看水,他們議論著:今年試驗性蓄水到海拔175米之前,石寶寨前的水位比現在大約低三四十米,這玉印山,看著就是一座半島;而現在,整座山與寨子全部被水包圍了,感覺它們就像是一座水中盆景……
天氣更加晴朗。鎮上的人們劃著小船,繞著玉印山徹頭徹尾地觀賞著寨子。有了水,改變了通往石寶寨的交通,還漾出了幾許生氣。水親石寶,真的那么美。

上:正宗題刻,還原在水下博物館中攝影/陳文

下:透過這些孔,就可觀賞到白鶴梁的真跡。攝影/陳文
長江是一條博大溫情的河流,但也有桀傲不訓的時候。
歷史上,關于長江洪水暴漲的記錄,令人扼腕心懸。
川江流域,現存多個關于長江汛情的實物記載;這當中,白鶴梁最為知名。
白鶴梁臥于重慶涪陵區長江南岸水邊,是一道長約1600米,寬約15米的砂石梁。從自然地理上講,白鶴梁是一道不折不扣的屏障,它使距離長江南岸100米內的江水,除洪水季節外,平時難起波浪。而從歷史上講,白鶴梁最重要的是它在長江水文上的貢獻——在白鶴梁的軀體上,先后留下了中國唐、宋、元、明、清以及近代、現代1200余年水文與文化活動的史跡。資料顯示:白鶴梁所記載的1200多年的枯水水文情況,自唐朝廣德元年(公元763年)開始,共計有74個枯水年份的水位。它們系統地反映出長江中上游枯水年代水位演化的規律。正因為如此,白鶴梁題刻被稱為“長江古代水文站”,更有方家著文稱白鶴梁是“世界水文資料的寶庫”。
白鶴梁與長江三峽水利建設緊密相關。建國后,我國水利專家根據白鶴梁題刻進一步研究出長江枯水水位和洪水發生的周期規律,為整個長江水利資源的開發利用,特別是為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和三峽水利樞紐工程的正確興建,提供了真實可信的歷史依據。所以,專家們一致認為:白鶴梁題刻的水文價值具備重大的現實意義。
白鶴梁海拔約137米。2003年6月,三峽蓄水至海拔139米,白鶴梁將沉入水中。趕在這之前,經過長期會商討論,文物部門最后采納了中國工程院葛修潤院士“無壓容器”保護方案:即將白鶴梁題刻罩起來,江水經過過濾后注入殼體內,從而抵消殼體外的江水壓力,保護體內外的水壓達成平衡,永久地避免了白鶴梁石刻受到江水泥沙的沖刷與淤埋,達到保護的目的。而以之為主體,新建水下博物館,可以讓人們從岸上直達長江水面之下,進入廊道隔著玻璃窗近距離地觀賞到這一絕世奇觀。
2010年4月,投資約2億元的涪陵白鶴梁水下博物館經過水質清理后面向公眾開館。
整個白鶴梁保護工程,包括了“水下博物館”、“連接交通廊道”、“水中防撞墩”和“岸上陳列館”四大部分。
我們乘坐觀光電梯進入水下承壓廊道,隔著玻璃罩再次觀看到白鶴梁的真容。這道神奇的天然石梁浸泡在水中,那些題刻依稀可辯,四周沒有一絲聲響,白鶴梁如此恬靜、安然。
廊道的兩側,復制了題刻拓片,大量的圖片記錄了這一項備受關注的三峽文物保護工程的艱辛進程。
我們從水下“鉆”了上來,回到涪陵臨江道路邊。“白鶴梁水下博物館”的名匾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從大壩前,到峽江中,再到重慶庫區上游,這一路上重要的地面人文古跡均已重新安居。泱泱江水,淹沒了一部分城池與土地,但是我們慶幸:趕住蓄水之前,保護住了三峽的文化遺存,它們與這條江河達成一種新的平衡。
江風輕拂,似有古人私語:這里延續著一段瑰麗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