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單身爸爸和他的四個女兒

薛臣藝

十二年前，樊磊攜帶著做生意賺來的兩百萬人民幣從日本留學歸國。這在當時，算是一筆巨額資金，想過悠閑生活的樊磊花了十余萬在北京郊區買了一座農家小院，還聘請一位保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生活得很愜意。

然而，門口的一個棄嬰打破了這位鉆石王老五的寧靜生活。有一天凌晨五點多，38歲的樊磊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來，到院子里溜達溜達鍛煉身體。溜達完以后，樊磊聽到門口有動靜，打開門一看，有一個孩子放在自家門口。天氣寒冷，樊磊趕緊抱起躺在地上的小孩，一看人都傻了，這小孩先天不足，除了能喘氣以外，身上沒有一塊骨頭，全身一團肉。突然看到這種情形，樊磊心里特別不是滋味，本能地把孩子抱起來。抱回屋里以后，樊磊叫保姆出來弄點糖水喂小孩，也許是餓極了，小孩哇哇地使勁喝。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在努力，樊磊心想，這可是個小生命啊，能不能活，咱們先救救她，看看她怎么樣了，能活的話盡力挽救。

小孩活過來了，從沒照顧過小孩的樊磊卻成了大忙人。撿來的小孩跟一般的小孩不一樣，她患了腦癱，腦袋上沒骨頭，軟軟的，特別難伺候。為了照顧小孩，樊磊得半夜起來喂奶，白天還要到批發市場買回一沓一沓白毛巾給小孩換尿布。用完以后，樊磊親自洗尿布，并沒有覺得別扭，反而自然地產生了照顧小孩的感情。這就是老大，樊磊把她當做一塊寶貝，取名為佳玉。

過了一年，老二佳麗以同樣的方式出現在樊磊的家門口。看見孩子像佳玉一樣先天不足，手腳都畸形，一個腿長一個腿短，整個顏色黑不溜秋的，樊磊受不了了，馬上把小孩抱回家里。反正家里什么都有了，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老大的東西正好可以給老二用。盡管這樣，家里的保姆抗議了———領一份工資卻要帶兩個小孩。于是，樊磊爽快地給保姆多加了一份錢，還另請一位保姆過來一起照顧小孩的生活，并在農村給兩個小保姆蓋了一套房子居住，以便長期照顧老大和老二。

到了下半年，與樊磊一墻之隔的鄰居受人之托給樊磊抱來了一個患喉喘鳴的棄嬰。老三佳美的氣管比正常人的氣管要小得多，呼吸的時候聲音很嚇人，跟打呼嚕似的。看見老三這么可憐，樊磊趕快抱了過來。老三生下來就打呼嚕，她父母對她不好，不給她洗澡，耳朵爛了，頭發爛了，身上很多地方都爛了。抱回去以后，樊磊心痛得不得了，立即給老三洗澡，給她一點一點地擦碘酒。老三大聲地呼吸讓樊磊很不放心，樊磊抱著老三到保健醫院找大夫看病。老大夫告訴樊磊，老三患的是喉喘鳴，她的氣管會慢慢長好的。聽老大夫這么說，樊磊懸在半空的心才有了著落。

短短兩年間，原本需要保姆照料的樊磊成功收養了三個身患殘疾的棄嬰，當上了單身爸爸。自從收養了三個孩子，已過四十的樊磊毅然開始了既當爹又當媽的家庭生活，漸漸學會了抱孩子、沖奶粉、洗尿布、喂藥等繁瑣工作，三個殘疾的孩子在樊磊的照顧下，健康快樂地成長。

2002年，身患白血病的老四佳琪被家人擱在樊磊的門口，臉色刷白刷白的，又瘦又小，只有鼻子有點兒熱乎氣，跟個病猴似的，讓人看著心疼，愛管閑事的樊磊將老四抱回家里養了起來。

四個身患殘疾的小孩比較熬人，她們白天睡覺，晚上開始哭鬧，樊磊白天忙著采購，晚上還得集中精力哄小孩。最讓人抓狂的是原本體質孱弱的四個小孩同住一個屋子，傳染性特別強，其中最愛感冒的是老三，她感冒以后，一個星期馬上就傳染給第二個，第二個再傳染給第三個，一兩個月過去了，四個小孩的感冒才能治好。凌晨一兩點，小孩發燒生病，困倦的樊磊只好帶著小孩開著車一個醫院一個醫院地給小孩找看病的兒科，甚至一直找到天亮才行。

幾年間，為了治好四個小孩的先天疾病，樊磊不惜散盡百萬家財，除了老大佳玉的病沒治好外，老二老三老四的病都治好了，樊磊感到特別欣慰，跟四個撿來的女兒過著溫馨的家庭生活。

但是，樊磊的離奇舉動卻讓外人產生了懷疑。一個單身爸爸帶著四個孩子，還不惜花錢為她們治病，街坊們很容易對樊磊產生誤解。有人說，樊磊這小子從國外回來，性情開放，特別風流，請了兩個保姆，這四個小孩肯定是他跟那兩個年輕的小保姆生的。領養了四個殘疾小孩后，樊磊談了多次戀愛都以失敗告終。女方覺得樊磊人不錯，跟他待在一起，日子久了，女方的親戚朋友便說樊磊的壞話，說這小子風流不靠譜，氣得樊磊心里特別難受。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樊磊帶著四個孩子一起到醫院做DNA，以證明四個小孩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有的女孩跟樊磊相處一段時間，難以承受照顧四個身患殘疾小孩的負擔，相繼離開了樊磊。失戀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樊磊流點淚就過去了。因為他覺得在自己心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為大人難受沒關系，小孩沒吃沒喝就會死掉。他舍不得孩子，一切心思都花在四個小孩身上，帶她們四處求醫，確保她們健康成長。

母親也有不理解的時候，為此樊磊還跟母親鬧起矛盾，甚至到了決裂的地步。最終，母親還是理解了兒子的善心，在樊磊沒錢的時候將幾年的退休養老金悉數交給了兒子。沒錢花的時候，樊磊出外四處找工作賺錢回來給小孩治病，只為了當一個好父親。

樊磊的付出也得到了巨大的回報。四個女兒很懂事，對父親充滿了感激之情。佳琪說長大后給爸爸買漂亮衣服；佳麗說爸爸照顧我們累成了糖尿病，我掙錢之后要給爸爸買最好的藥；佳美說我長大以后演魔術掙錢，幫爸爸照顧大姐佳玉，給大姐治病，讓爸爸沒有后顧之憂。

聽著女兒們的真情告白，樊磊當場流下熱淚。最艱難的時候，他沒有流淚，散盡家財只是想給孩子們一個光明的未來，盡管四個小孩跟自己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盡管四個小孩自小遭遇嚴重的先天性疾病，樊磊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孩子們今后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桃之妖妖摘自《做人與處世》2011年4月下圖/志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