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時那場初雪

高騰騰

時光穿梭到高一時候的那個冬天。那天課外活動時間，教室里因為沒有人而顯得格外冷清，看書看累了的我盯著窗外發呆，盡管還沒有到傍晚，但天空似乎是越來越迷蒙昏暗。漸漸地，窗外開始有白色的精靈在飄舞，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讓自己鎮定了下來之后，“沒錯，是下雪了!”我在心里忍不住欣喜道。那時，愛感傷的自己對任何季節天氣的變化都會心生感懷。我和平常一樣下意識地偷偷回頭，卻看見了在教室后角落的他。他是什么時候來教室的，今天我怎么沒有注意到呢?他在那高高的書堆后面似乎很入迷地寫著什么，好像沒有注意到外面的變化。

或許是因為教室里沒有其他人，我突然有想要和他說句話的沖動。我徑直走到他的座位旁，原來他在摘抄文字，那一刻他仿佛覺察到了什么，便下意識地停了下筆。我不敢看他，只是盯著他手邊的書，從頁眉上知道那是《汪國真詩集》。

一時我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了，終于，“哎，外面……下……雪了……”我幾乎是結結巴巴、嗑瓜子似的讓這幾個字從嘴里很勉強地一個個蹦了出來，我不敢想象自己那時是怎樣的窘迫。“哦?”他似乎是很驚訝地開始抬頭看著我，幾乎是愣住了，但隨即又緩過神來：“下雪了嗎?”

為什么要莫名地跑來和他說這么一句話呢?自己忽然變得很難為情起來，在他話音未落的時候，我幾乎是頭也不回地從后門跑出了教室。我和他之前從未說過話的，但我還是把這個場景想象成為普通同學之間的打招呼。可是，為什么我會那么緊張呢，以至于出了教室后在走廊里慌亂得找不到樓梯口，整個人僵硬得應該是靈魂出竅了吧，那個走廊怎么會忽然變得那么長呢?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的，我感覺所有別班的同學都在透過窗戶看我，仿佛那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已經看穿了我的內心世界。

那是那一年的第一場雪，很大，一直將整個校園都鋪了厚厚一層。只是，從那以后我再也不走教室的后門了，后來分班，再后來畢業，我一直都沒有和他說過話。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喜歡過我，我們就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

如今盡管自己再不會有年少時的多情和自卑，但那場沒有曝光的暗戀，卻成了青春留給我的最好禮物。好多年前心里的那場初雪，儲藏密封在心底多年，卻在不經意間已釀積成了現在生活里的一抹清涼、一盞香茗。而這，是年少的我所沒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