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不勝熱

一名荊人

最近，108層、510米高的“中國尊”開工了。在它西側，去年剛落成的330米的國貿三期淚流滿面，因為京城第一高的寶座很快就要拱手讓出了。這個排名雖然變化快，但比起紐約世貿中心的遭遇，國貿三期還是要好很多。世貿中心雙子塔1973年竣工，是當時的No.1，但轉年就被西爾斯大廈超越，9·11的悲劇就更不用提了。恐怖襲擊的主謀本·拉登，學土木工程的，劫機的頭兒穆罕默德·阿塔，學建筑的。這些學建樓的人，摧毀了曾經的世界第一高樓。

雙子塔倒塌之前，是紐約的第一高樓，但紐約人貌似并不怎么待見它。有個段子說，導游每次都這樣介紹它：“全曼哈頓最好的風景一定在雙塔頂樓，因為只有在那里你才看不到雙塔本身。”我想，這里邊可能有個原因是，雙子塔外圍鋼框架是密柱深梁，導致窗戶都很小，觀感不佳。后來我看到雙子塔鋼框架施工時的照片和雙子塔倒塌后的照片，密柱深梁之間的小間隙不曾改變，不免感嘆。

一百多年前，埃菲爾鐵塔封頂時，也飽受小仲馬、莫泊桑等多位巴黎文化名流的批評，他們認為鐵塔“無用而怪異”，使巴黎“聲名狼藉”。物是人非，現在，埃菲爾鐵塔已經與LV攜手成為巴黎的標志了。

再看看與國貿三期隔街相望的央視新樓“大褲衩”。從設計到施工到基本完工，它一直飽受詬病。它的造型實在是匪夷所思，別的高樓都是頂天立地，它卻是旁逸斜出。不過，聽說經濟越活躍，房子越高，褲子越短，“大褲衩”至少成功地證明了這兩點。也許，再過一百年，央視新樓也會成為北京的地標呢！

央視新樓旁邊的配樓就顯得平淡無奇了，如果不是那年元宵節起火，估計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如今它一直黑乎乎禿在那兒，我曾去里邊考察過幾次，發現這座樓是沒有4層、14層和24層的。當時我就想，忌諱講得不夠全面啊，如果連13層也沒有的話，或許這座樓就不會起火了。

建筑的種種忌諱，中國古代就開始講究。前一段時間搜羅了一本《黃帝宅經》，大概跟《黃帝內經》一樣，都不是黃帝寫的。它里頭講：“宅大人少，令人貧耗；宅小人多，令人富貴。”我想黃帝也許是對的，歐洲宅大人少，債務危機了；我們宅小人多，GDP世界第二了。是啊，歐洲很少高層建筑，不蓋高層建筑，經濟怎么活躍？光褲子短是不夠的。

歐美之所以高層建筑市場疲軟，簡單來說，原因有二：一是不接地氣，高處不勝寒，居住體驗不夠好。“民國四公子”之一袁克文有詩曰“絕憐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上層”，說的就是這個事兒。二是消防不易，萬一失火，消防水龍往往只能望空興嘆。聽說“中國尊”就有消防隱患，不過我想央視配樓的殷鑒不遠，“中國尊”應該是沒有13層的。